第51章
钟延光与三皇子的这场“切磋”在陆清然的打断下终止。
钟延光也渐渐恢复理智朝三皇子抱拳冷冷道:“承让。”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把这场比试给定了性只是切磋而已受点皮外伤在所难免。
陆清然总算松了口气三皇子毕竟是皇室之子代表的是皇室尊严钟延光如若没了分寸,说出去便是恃宠而骄。
三皇子受了伤,一肚子的气听钟延光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他自己应承下来的又不是人家胁迫他的。
三人在比武场上站了一会儿钟延光便转身走了,陆清然朝三皇子作揖示意便也跟着走了。
陆清然追上钟延光的脚步也翻身上马问他:“持誉你最近怎么了?”
钟延光面色沉的能滴水他冷声道:“没事。”
陆清然一噎,这叫没事?他们俩做朋友这么多年这样失控的钟延光,他还是头一次见。
到底不好追根究底出了骑射场二人便分道扬镳了。
钟延光回了衙门处理政务,一直到天黑才回府。
苏绿檀在荣安堂里给钟延光做了两条贴身穿的裤子,还有给太夫人的抹额也做好了一小半,她还准备给吴氏的孩子做几件肚兜和虎头鞋。
钟延光回家的时候,苏绿檀正在房里专心致志地做绣活儿,他瞧了便走过去,自顾坐下。
苏绿檀照顾着钟延光的心情,刻意不提那事,把笸箩里的几个绣绷拿出来给他看,道:“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钟延光瞥了一眼,依旧绣面精美,像是女人和孩子的用物。
“给谁做的?”
“太夫人呀,这个是给咱们侄儿的,明年六月左右就要出生了,正是热的时候,用这样的料子贴身穿舒服着呢。”
钟延光不语,净惦记给别人做东西了。
接着苏绿檀就把两条干净的亵裤拿了出来,垂眸道:“夫君,你的,先做了两条,明日还给你做。”
接过亵裤,钟延光低头看着,洁白的布料上绣着指头长的青灰色竹子,像是淡墨寥寥勾勒几笔,怎么看都好看。
“这是你第一次做?”钟延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种话。
苏绿檀如实道:“不是。”
钟延光捏拳,道:“以前还给谁做过?”
苏绿檀抬头看他,奇怪道:“当然是我阿弟啊。”
钟延光抿了抿唇,道:“男女有别,即便是你弟弟,也不该你做。”
“他那时候才十岁不到,我做来练手的,比这可难看多了,亏得他肯穿上。”
心里堵得慌,钟延光想说什么,又好像无话可说,便一言不发。
夫妻两人一起吃过饭了,钟延光便回了书房,没有多留。
苏绿檀心想,还是那事伤了他的自尊,便没有再刺激他。琢磨着抽空乔装打扮去外边的医馆,找坐堂的大夫问一问怎么办。
钟延光在梢间里还不知道苏绿檀打着这个主意,他洗漱后,便立刻换上了新裤子,合身又舒适,心里刚高兴一点,想起金陵那边的情况,脸色又黑了起来。
新月当空,无花只有寒,夜深雪重,时闻折竹之声。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寒冷的夜晚,总是容易睡的格外香甜。
一夜无梦,苏绿檀早上醒来觉得被窝比往常更暖和,唤了丫鬟进来,却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夏蝉笑道:“外边下了大雪,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和从前在金陵一样,夫人真不起来看看?”
朝外看了一眼,窗户被白雪泛出的光照的明亮,苏绿檀立刻来了精神,道:“可还在下?”
夏蝉摇摇头道:“不下了,早起还有一点,这会子停好一段时间了。”
苏绿檀赶忙起来,穿好里衣,让冬雪伺候着她穿外面的厚衣裳,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玩了。
两个丫鬟伺候着苏绿檀梳洗打扮,夏蝉见主子兴致高涨,欲言又止,到底把话暂时忍了回去。
苏绿檀穿上了窄袖的裙子,便高高兴兴地往外跑,一开门,银装素裹的天地映在眼帘,四四方方的庭院,廊外种着几棵低矮的树,角落里放置着养睡莲的大水缸,院墙上堆着拳头厚的雪,远远看去像在作画的纸上画了一条雪白的直线。
苏绿檀欢呼雀跃,道:“快传饭,吃完了出去玩。”
吃过了早膳,苏绿檀想着一个人不好玩,便想去约上吴氏,她带上做给孩子的贴身物件,系上雪白的狐毛大氅,便往荔香院去了。
荔香院在定南侯府靠西边的地方,从荣安堂走过去要了好一会儿功夫,但苏绿檀一路踩着雪,在平整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脚印,乐此不疲,到了吴氏的院子,身体微微发热,却还不觉得累。
荔香院的丫鬟很快便迎了她进去,甫一入门,苏绿檀就瞧见房氏搂着孩子也坐在榻上,眼睛还红着,似乎同吴氏正说着话。
苏绿檀抬了抬眉毛,吴氏朝她投去一个苦笑,随即真笑了起来,挺着肚子道:“大嫂怎么来了?”
把篮子里的东西放下,苏绿檀道:“给侄儿送东西来的。”
吴氏过去接,简单看了看,都是苏绿檀亲手做的物件,柔软贴身,她很喜欢,当即道谢。
房氏坐在那边很不是滋味,她的宝哥儿出生的时候,苏绿檀虽然没有嫁进来,但是她后来也没有补东西给她儿子,同是庶房,凭什么区别对待。
到底忍住没有出声,房氏也热络笑道:“嫂嫂来了。”
苏绿檀淡淡应了一声,便同吴氏挨着在一起坐,鸡翅木雕花炕桌另一边的房氏一下子受到了冷落。
苏绿檀是一点委屈不让自己受的,房氏坑害过她,虽同在屋檐下,她却当对方不存在似的,说忽视就彻底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嘱咐吴氏注意身子。
房氏听到两人谈话,提到孩子身上,她总算能插上话了,热脸贴上去,说了一些经验之谈。
吴氏时不时回应几句,苏绿檀冷冷淡淡的,也不往心里去。
房氏到底是忍不住了,兀自抹着眼泪,委屈道:“嫂子……”
屋子里站着的还有好几个丫鬟,门口也守着人,房氏这么一哭,像是苏绿檀欺负了她似的。
苏绿檀拉着脸道:“好好的哭什么哭?没看妹妹怀着身孕,你还诚心给她找不痛快,你的哥儿健健康康长大了,作贱你没出世的侄儿来了?”
吴氏心里舒坦了一些,房氏同她倒苦水,快烦死她了,可见着宝哥儿幼小可怜,同为妯娌,便只好忍了,苏绿檀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是大快人心。
抹了抹眼泪,房氏又哭了起来,道:“我也不想哭,可这眼泪管不住。”
苏绿檀翻个大白眼:“谁戳你眼珠子了?”
房氏绞着帕子,从荣安堂出去的两个妖精,现在天天戳她眼珠子!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姨娘,天天盯着她跟鬼似的。
垂首继续做小伏低,房氏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绿檀,道:“我就是心疼宝哥儿。”
扯了扯嘴角,苏绿檀道:“宝哥儿爹疼娘爱,还有祖母奶娘,等将来长大娶个好媳妇,跟媳妇和和美美的过上小日子,我倒没看出哪里要心疼了。”
房氏死咬嘴唇,她眼下就只有宝哥儿一个依仗了,苏绿檀还说让宝哥儿娶媳妇的话,真是往她心上划了一刀,疼死个人。
搂过宝哥儿,房氏悄悄地把睡熟的宝哥儿给掐醒了,哇哇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吴氏眉头一皱,跟着心疼起来,问道:“怎么哭了?刚才还好好的。”
苏绿檀能猜不到为什么?这是吴氏的院子,她本不想喧宾夺主,眼下也实在忍不住了,语气不善道:“宝哥儿哭了就让奶娘带回去哄吧,省得哭坏了嗓子。”
眼看求情没戏,房氏又怕惹得苏绿檀更加不快,只好抱着孩子起身,走之前期盼地看了吴氏一眼,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盯着宝哥儿,吴氏也没做出任何回应,等人走了,才同苏绿檀道:“哪儿有这样做娘的?”
苏绿檀道:“小家子心气,托生在这样的娘胎里,宝哥儿真可怜。”
吴氏即将为人母,自然更加心软。
苏绿檀转脸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了?”
吴氏一脸为难,道:“还不是为着那两个宠妾的事。”
“宠妾”二字用的妙,苏绿檀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房氏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