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片花瓣(1 / 1)今天也有烂桃花首页

送走姬启恩与宁娉婷,宁姽婳的生活再次变得规律而平静。    她最终磨得母亲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教她掌持中馈的念头。她习武正到瓶颈,一时间只专注于武功,无暇关注其他。她成日只在那萱草院里操练,把那十八般武器一一使过,依然不得要领。宁靖焰知道此时需等她自己开悟,也不着急,只捧了茶在一旁查看。宁姽婳练了几日,仍不得进益,终是急了。她索性丢开所有武器,使了套基础掌法。待使过了数遍、心情平复,她方拿了刀,正欲再试,不知何时进了屋的宁靖河忽然开口,道:“婳儿莫急,你且用那柄‘苍松刀’试上一试。”    宁姽婳不由微怔。那柄“苍松刀”乃是圣上的赏赐,更是父亲大破叛军的战利品,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乃是一把难得的宝刀。宁靖河将其赠予她后,她一直珍藏,从未使用。    “你用便是。”宁靖河道,“刀就是拿来用的,不必迟疑。”    宁靖焰先是一怔,而后面露恍然,道:“对,对。婳儿,你用罢。”    宁姽婳迟疑片刻,向泛菱稍一颔首。不过片刻,泛菱便捧回了一把宝刀。宁姽婳抽刀出鞘,细细一看,刀光雪亮、寒光铮铮,果然是宝刀。随意一挥,竟似劈开了空气般轻巧。她随意使了套刀法,心下愈发惊奇。她将所习刀法一一舞过,举止愈发轻盈随意,竟忘了突破瓶颈之事,只顾着一一舞将下去。使罢一应刀法,她犹觉不尽兴,索性横刀,随性舞了套刀法。待舞完,她周身已然大汗淋漓,双眸却格外明亮。    这时,她方才想起二位长辈,忙持刀告歉。宁靖河与宁靖焰相视一笑,大笑出声。宁靖河笑道:“婳儿果然是天生的武者。不仅突破瓶颈,境界更是大增。你方才那套自创刀法精妙无比,可有名字?”    宁姽婳含笑摇头,稍稍有些窘迫:“随性舞来罢了,婳儿已忘了招式。”    宁靖河目光炯炯,上下打量她许久,忽而叹了口气,敛了笑,转身离去。    宁姽婳满面莫名。映葭忽然小步跑了过来,低声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周身汗渍、狼狈无比,忙和师父道了别,自去洗浴。宁靖焰目送她远去,随意挑了把刀,舞了几式,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不像。毫无徒儿方才那浑然天成之感,反而处处滞涩,毫不流畅。    果然是天生武者……    可惜,却是个女子。    *    “宁二小姐,在下……在下心仪于你!”    宁姽婳暗暗皱眉。她的行动都如此隐秘了,这些人却总能找着她。府中恐怕还有家贼。    父亲已清了那么多次,居然还有?    她开始含笑有感情背诵邱氏制定的回复模板:“多谢公子厚爱,然而宁氏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德、言、容、功皆拙,承不起公子此般深情。还望公子莫再沉迷,另寻佳缘。”    那男子仍不放弃,伸手便欲触摸她手指。她忙向后一退,映葭上前一步,露齿一笑:“公子这是要作甚?”    男子忙收回手,讪讪道:“不、不做什么……”    宁姽婳心中呵呵,明面上还是有礼有节地辞别了该男子,在他痴迷的目光中款款离开……    她觉得自己眼看便要疯了。出门随意逛逛而已,这都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她命人查过了,没有人背后捣鬼、刻意坏她名誉,而这些男子的举动竟也经得起推敲。因此,他们真的只是因为她的主角光环,才会痴迷于她。    之前有一次,她被数个男子包围,忍不住爆发,将他们一通臭骂。而后,她差点没被亲生母亲罚跪到跪断了腿。之后,她就老老实实背诵模板,不敢再造次。然而,因为那次爆发,她“毫不知礼、不居于室”的言论甚嚣尘上。再然后——    太子当众宣扬,他珍视此类女子。    之前景贵妃已然亲口告知了宁姽婳她不可为太子妃,而她本身也对此毫无兴趣。因此,她并未作出回应。只是京中到底又热闹了一回。事后再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竟又多了。    宁姽婳:……    这万恶的主角光环!    其后数日,她闭门不出。终于憋不住出了门,又是一路遭人围堵。到了集市,她早失了兴致。    “泛菱,我都扮作了这个丑样儿,他们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    茶楼之中,宁姽婳蔫蔫地捧了茶,小口啜饮。若不是有洁症,她恨不能整个人匍匐在茶桌上。躲避那些男子着实累人,她这个习武之人都有些难耐。    泛菱端详了片刻,摇头道:“连奴婢都认不出来小姐,他们究竟是如何认出来的?”    只有映葭立在一边,目光复杂、欲言又止。宁姽婳看不过眼,道:“映葭,你究竟要说什么?”    映葭幽幽开口:“小姐,您是乔装改扮了,我和泛菱可还是老样子啊……”    宁姽婳:“……”    泛菱:“……”    得,她们也真是过傻了,竟不如映葭通透了。    当即打道回府,三人都装扮了。再出门,还是被围堵。这次,映葭也不知为何,还是宁姽婳想明白了:“从宁府中出来的主仆三人,还是三个女子,能有几个?”    再下次,宁姽婳直接瞒了两个丫鬟,一人出了门。这次总算痛快玩了一回。然而下次再去,她依旧被人围堵。她百思不得其解,再一想——好嘛,她在胭脂铺抹了胭脂,而后觉得不喜,又用帕子拭了去。那些男子早就认得她的女红了。旁的不说,她绣着绣着出了神,总爱绣朵造型奇特的桃花。这臭毛病无论如何也改不掉。    因此……托主角光环之福,她只能乖乖待在宁家的地界了。本以为自家的庄子无事,她乘马车去了城外的庄子,不料刚去便撞见了一个表哥。而后,她一刻也未停留,立刻黑着脸回了宁府。    她也是怕了这主角光环了。    然而这几日,宁靖焰来宁府的频率渐渐降低。她数次问起,他只摇头皱眉。不几日,他正式和宁姽婳辞了别。    彼时,她只微觉不安。却不想,再见这位族叔兼恩师时……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更未想到,她最终的的确确实现了横刀立马的心愿。只是,如若早知实现的代价是……她宁愿早早嫁人、苦闷一世。    *    “兰儿回来了?”宁老夫人急急忙忙拄着杖出了屋,翘首相望,“她在哪儿?那个狐媚子可是又欺负她了?”    宁姽婳拉着弟弟的手,任他用小手摆弄她裙角,随口问道:“姑母最近过得不好?”    宁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自从那个狐媚子进了赵王府,你姑母哪得一天好日子过!回来了也好,我们母女俩好好聊聊!”    邱氏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无奈摇头,暗暗对心腹丫鬟语兮使了个眼色。语兮会意,折身走开,着人往赵王府周旋去了。    原来先陈国公爷宁贵诚在时,宁府端的是一副家宅不宁的模样。那老夫人虽是正室,却被侧室摆了数道。她原本心性慈和,不欲与那侧室计较。直到失了大女儿宁静姝的性命,她方才发了疯,种种毒辣手段一尽使下,终于叫那侧室自寻死路。宁老夫人本有二女一子,失了大女儿,她更对幼女静兰疼宠无比,直把她宠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待圣上赐婚进了赵王府,宁静兰与那赵王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几日便要往娘家跑几次,直到怀了孕方才好些。也亏得她心性不坏、陈国公府又颇得圣上恩宠,否则,她早被赵王爷休弃个百八十次了。    不一会儿,管家便领了宁静兰进来。那宁静兰孤身一人,身段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一见母亲便嘤嘤哭出了声。宁老夫人心疼不已,忙上前抱了她,细声细气地安抚。宁姽婳见她们母女说话说得投入,只得搂了弟弟,无奈地看向母亲。邱氏朝她无奈一笑,以口型示意她离开。    宁姽婳撇了嘴,领了宁禹明去玩耍。这对母女见面也真真是感天动地。至于那位三十二岁的女儿回门所带来的诸多麻烦,只能由她同样三十二岁、甚至还小她几个月的嫂子来解决了。    宁姽婳有些心疼母亲,却也清楚自己能做的有限。此刻,她只需理陪弟弟好好玩闹,并着人管住金氏。宁娉婷出嫁不久便是新年。等到年后,她归家了几年的奶娘徐嬷嬷总算要回来了,正好替她看住愈发不老实的金氏。邱氏治家颇有手段,府中人都知晓分寸。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心里门儿清。    至于其他……    宁姽婳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弟弟的头。    “姐姐年后便要离京数月。明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气到母亲,可记住了?”    宁禹明伸手捂住头,不满地撒娇道:“自然记住了!姐姐你叮嘱了九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