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中洲大陆澜曙国,帝都。
脑子里嗡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顾红妆似乎沉睡了很久,眼皮沉重如石,耳边仿佛能听见似有似无的呼唤声和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想要起身回应,但全身的力气好像全部都被抽去了一般,软弱无力。
细细碎碎的声音已经进在咫尺,忽然一下,顾红妆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腾空被人抱了起来,瞬间就被浓烈的男性气息包围。
那个怀抱,很硬挺很宽阔,只是少了几分温醇,难免让人深觉冷意,可却又让她觉得熟悉无比。
顾红妆靠在那人肩上,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浓郁的阳光落下氤氲在他脸上形成光晕,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嘴唇,很薄,唇型很好看,她能感觉到,这人长得一定很好看。
那人似乎感觉到顾红妆的目光,低头望了顾红妆一眼。
顾红妆想要开口跟他搭话,却最终还是没有能抵过那浓浓的乏意,深深晕了过去。
日上三更。
顾红妆已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夜,嘴里不断的在呢喃着什么,额头上不断地溢冷汗,姣好的眉头都紧紧扭成结,转辗反侧。
像是梦到了什么,顾红妆尖叫一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眸皆是痛苦,像是经历了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情。
但是慢慢惊讶和疑惑就代替了顾红妆所有的情绪,她双眸环顾四周,脑袋一懵,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布置,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而且,她为什么还会活着?明明……她应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顾红妆撩开床幔,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
镜中的女子清秀雅致,双眸犹如一泓清水,眉间皆是清冷之色,面容却只是普通之姿,勉强称为中上。
可是……镜中的人眼眸虽熟,眉目间甚至与她有着六七分的相似,但依旧能够清晰分辨,这面容根本不是她顾红妆。
“娆儿……!”
没有容许顾红妆思考太久,外屋由远而近的呼唤声已经唤回了顾红妆的思绪,来的是位妇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
“娆儿,你可终于醒了,整整两天,可急死娘了。”洛倾芸连忙过去扶起顾红妆,苛责的言语里还带着关心,“你大病初愈,怎可就这么光着脚下床,若是再添风寒可怎么办?”
顾红妆任由妇人扶着她回到了床上,还为她盖好被子,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位妇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长长的头发被一支簪子盘在脑后,不显轻浮,反而华贵雍容如同盛开的牡丹,不显柔弱,带些英气,时间待她很宽厚,那张略施粉黛的脸,并未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娘?”顾红妆抬头略带试探地叫了一声,面色还有些呆滞的意味,显然是还未缓过劲来,“我是……谁?”
“你怎么了娆儿,你可别吓娘啊。”那妇人一愣,摸了摸顾红妆的额头,着急道,“赶紧传大夫!”
一旁的丫鬟颔首作揖后赶紧出了门。
大夫来的时候顾红妆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在床上,脑子非常混乱,零散七落的记忆让她觉得沉重不堪,她仿佛做了一场梦。
大夫给她诊了脉,说她是因为受了刺激又堕了水,又撞到石头晕了过去,有些烧,身体还很虚弱,脉象虚浮,所以刚醒来脑子可能有些乱,过些日子就会好,还开了一贴药。
顾红妆说想要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儿,洛倾芸虽然不是特别放心,但也奈不过顾娆,只是离开的时候交代了如画要好好照顾她。
等洛倾芸离开,如画出去煎药,顾红妆才再次下了床,来到镜前,默默地望向镜中对她来说并不算特别熟悉的面容。
屋中袅袅的檀香萦绕飘散,化为缕缕的幽香阵阵传入鼻息。
良久,顾红妆望着镜中的人,艰涩地开口,“我到底是生还是……死?”
如果是生,那么她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