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1 / 1)我佛慈你娘的悲首页

望着突然拦着自己面前的和尚,城主不由得想笑。他久不出城,偶尔也能听说如今小世界的修士身心浮躁,登仙得道的仙途怕是迟早要断。    彼时他还不以为然,如今见了这个和尚,才算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个金丹修为的和尚,竟然向他夸下这般海口?分明是活着嫌命长啊……    “本尊倒要见识一下,是你先让我在苦海回头,还是我先送你上西天见佛祖。”    城主此刻动了真气,不消和尚开慧眼,仅用肉眼就能分辨。他的身体急速变大,眨眼的工夫就已经盖着两层小楼的酒馆屋顶平行。原本柔软的皮肤也跟着发生变化,像是覆上了一层坚硬的深色铠甲,刀枪不入。     灵璧自然不能让和尚一个人承担,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寒松要是真的被城主送去西天见佛祖,自己这心魔就算是种下了。    咱们修行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不欠因果。即便身死道消,还有一缕命魂就可以重新来过。    “和尚,你往后退!”  灵璧手持双剑冲了出来,一剑指天,剑光直冲霄汉,气势磅礴。另一剑指地,宝剑朴实无华甚至还带着几分锈迹,偏偏剑锋削铁如泥。    身为巨剑尊者的弟子,灵璧身上是有些宝物的。她这两把佩剑,百年前原属两位来寻巨剑尊者斗法的修士,皆是元婴大能的本命佩剑,落败之后就佩在了灵璧腰间。    两把佩剑原先唤作什么并不重要,灵璧给它们起了新的名字。    一曰倚天,一曰青虹。倚天立天威,青虹杀万人。    能成为这方小世界里高岭门派出探金杯秘境的人选,灵璧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一个本该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做什么英雄救美?”    城主才不管他们两个谁要和自己斗法,反正都不是他的对手。    元婴大能已经不再需要乾坤袋和戒子空间,所需之物统统存在识海,心念一动就会出现在面前。怀着要让这位女修给他生个儿子的念头,城主对灵璧没有杀心。儿子都说了,是个秃头打伤的他。    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个臭和尚,不在庙里吃斋念佛,跑到百子千孙城来捣乱。    “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明知回头是岸,本尊也要逆流而上。”    大头城主轻飘飘的撂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等和尚开口度他,瞬间身体就被大片的黑色迷雾所包围。黑色迷雾越聚越浓,到彻底看不清城主的身影时,它有开始向外扩散。    灵璧拽着寒松向后退了数步,拦在和尚前面,手腕翻飞甩了几个剑花,劈向正朝着他二人弥漫而来的黑雾。剑光一闪,黑色的迷雾被斩断向两边退散。可不过眨眼功夫,就再度汇集在了一处。    灵璧双剑斩过的位置,噼里啪啦的在地上掉了一层黑色的细小蛊虫。外壳坚硬,扑闪着透明的双翅挣扎着试图再次飞起,相对于身体显得巨大的口器不甘的伸缩着。    “和那位小城主的虫子一样。”  眼神够尖,灵璧一眼就发现了个中的玄机。什么黑色迷雾,明明就是蛊虫军团啊。    提醒了和尚,她将青虹剑收入剑鞘,手背翻转朝虚空一抓,握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给寒松递了过去。    “吃一颗。”    每位师父在弟子出门前都要交代三句话。    一,不可乱做承诺,道心不稳他日入魔。  二,不可杀人作孽,寻仇追杀可不是好受的。  三,就是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关于第三点,北山寺的大和尚特别提醒了即将出门的寒松,咱们和尚可千万不要随便吃道友们给的东西。  虽说不知道主持是什么意思,可既然特别交代了,个中一定有深远的道理寓意。    于是看着灵璧递到自己面前的瓷瓶,寒松摇了摇头:“贫僧不吃。”     灵璧没想到和尚会拒绝自己,眼看蛊虫就要围将过来,连忙解释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炼的,服用不敢说百虫不侵,也能杜绝大部分的叮咬。丹药的原料里没有灵兽肉,你放心吃。”    说完这句灵璧又觉得不大对劲,和尚在酒馆里吃酒吃肉都不忌讳啊,这会儿怎么又守起清规戒律来了。    自己先从瓶中倒了一颗出来,她往口中送了一颗咽下,张开嘴给和尚演示:“你瞧,甜的!”    话音刚落,准备再度说服寒松的话尚未出口,灵璧只觉得肩头上莫名一重,似乎落上了什么东西。缓缓的歪过头去,正对上一双虫子的复眼,前肢像蚊子一般摩挲着巨大的口器,仿佛只要灵璧稍有轻举妄动,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口器扎进她的脖颈处。    身上汗毛竖起,灵璧肩头的蛊虫个头是黑色虫雾中个体的百倍,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灵璧手背再次缓慢的翻过,白色瓷瓶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吃就不吃吧。”  灵璧冲着寒松无奈的开口,反正吃了也没啥用。    “本尊的元冥毒虫咬上一口,管叫你真神下凡都没得医治,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浓浓虫雾之中传来城主讥讽的话语,仿佛大局已定,这两个小辈在虫雾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这元冥毒虫停在灵璧肩头,一双复眼却死死的盯着对面不远处的和尚寒松,似乎只要寒松一动,它就会挥动双翅冲将过去。    寒松立在原地,僧袍上的梵文隐约闪烁着金光,衬着他像是凡间庙里塑了金身的罗汉。面容冷峻,寒松神色平静如水,好似没有瞧见正朝他围过来的虫雾一般,定定站在原地,脊背挺直如同松柏。    将禅杖再度用力向下一插,寒松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嘴唇微动,小声的念起了经文。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诵经的声音太过微弱,以至于站在他对面的灵璧只见他唇动,却听不见除了蛊虫双翅挥舞的嗡嗡声之外的任何响动。    停下一瞬,寒松目光凛凛,在黑色虫雾将他彻底淹没之前,看向了与他有缘的女施主。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寒松的最后一句声音要比方才大些,偏偏虫雾将他包围淹没,数不清的蛊虫盘旋穿梭时本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灵璧仍是没有听清。    只知道好好的一个寒松,已经被虫子吞噬的连骨肉都不剩了。    元婴城主的耳力却是极好,明明和寒松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将他口中小声默念的佛经听了个清清楚楚。  “和尚,念诵经文超度自己的也有用吗?”    身为出家人,就该无欲无求,不要管别人的闲事才对。现在好了,把命也搭进去了吧?    围绕自身的虫雾散去,城主显露出了身形,指节不似常人,带着几分青黑。手背处可见血管凸起,里头流淌着已经发黑的粘稠血液。    他抬起手来指着灵璧,不容置疑:“至于你,要还本尊一个健壮的儿子。”    说完这句,城主皱着眉头,视线落在了地面上死去的蛊虫身上。脸上写满心疼,咬着牙很是不满。长叹一声,余光看了看站在一旁,扶着酒馆门柱时不时吐一口血的掌柜身上,摇了摇头。    右手并未抬起,只是指节收起半握拳头,酒馆掌柜瞬间被抓了过来。跪在地上,掌柜神色间皆是惊慌,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露出已然发青的双唇,颤抖着试图去抱住城主的腿。    “父亲……”    身为父亲,城主对他似乎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此刻的掌柜已经被惊惧击溃,顾不得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适,超前纵身一扑抱住了城主的脚,高喊。    “父亲!”    凄厉的呼唤并没有唤醒城主与他的父子之情,一脚踢开抱住自己鞋面的儿子,城主再次从识海中唤了大片的虫雾出来。    只是这次的攻击对象,不是灵璧更不是寒松,而是酒馆的掌柜,城主自己的儿子。    “啊———————”  声嘶力竭的哀嚎响彻云霄,每个听到的人仿佛都可以切身的感受到他所承受的苦痛。    黑色浓雾中的蛊虫每一只都尽情的吞噬着酒馆掌柜的血肉,就连连接骨肉的筋脉也不放过,没等灵璧反应过来,虫雾散去,世上就再无酒馆掌柜这个人了。    白骨上还残存着几缕血线,仍有蛊虫贪恋舍不得离去,在暗红色的血色处盘旋。    城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满脸宠溺的看着再度聚集起的黑色虫雾,脸上丝毫没有丧子之痛。不仅没有半分悲痛,反而笑眯眯的看向灵璧。    “现在你要还我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