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有得到回音,线路那头的汇报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流露出仓皇的表情。隔着液晶屏,对面那位大人的房间一片漆黑。他只能看到右下角自己呈现出来的惶恐不安,可时差与突发事件相比真的是微不足道,至少他们全体工作组的人都是如此想的。
但对于那位大人来讲,每天处理的事物应该都是紧急到不行的吧;所以他们并不确定打扰对方休息是否是个明智之举。经验老道的教授就派了他这么个新人前去拨打电话。说实话拨通之前他还有那么些许激动与兴奋呢!毕竟能够跟传说中的神、新大陆半壁江山的掌权者面对面的通话,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但拨通之后,对面长久的黑暗以及毫无反应的安静,令他整颗心脏都悬在空中;尴尬的冷汗直冒。
“大人?”
隔了半晌,这位可怜的医学博士生终于忍不住再试探地吐出两个字。在他以为再也得不到回复的时候,墨色锦缎被褥中一只手臂伸出,拿起茶几上的耳麦。睡塌上的人并未打算开灯,慵懒地借着落地窗外的月光半倚,看上去仍然未醒的样子。一只手拢着被角,另一只将前额的碎发捋至脑后,月色里的容颜秀丽俊美,双眸半开半壑。但吐出的声音却丝毫没有一点困乏之意,冰冷微霜:
“你最好确实有值得三点钟汇报的消息——”
小博士默默地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押下心头徒然升起的寒意,声音颤抖着将实验室遭遇袭击的经过说完。明明不到五分钟的陈述,竟觉得自己复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黑夜里,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无法判断是不耐烦还是生气。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一脸惶恐乖巧地等待下一步指示。
沉默了许久,终于对方缓缓地开口:
“哦?72号干掉了一个小队的R9,顺利的逃跑了……”那人唇边溢出一抹微妙的笑,诡异得不真切:“这次,还真有意思呢!现在她人在哪儿?”
“GPS显示,72号目前已经进入新亚太大陆,距离最近的主城楼兰大约一百二十公里。您看是否需要出兵追捕?”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
“72号目前的生理状态是什么?”
“十七岁,各机能完好;”屏幕下面的对话框弹出影像,是越狱逃跑时的整个过程,“虽然没有经过脑部的测试,但根据这段录像我们初步判断,大脑与肢体发育均完整;生理机能应该有十七岁的体制,应激反应超越正常人水平;智力检测暂时无法提供……”
“记忆呢?”男人的声音低沉,追加一句。
博士露出为难之色:
“无法判定。可能与前面几个是同等状况——”
对面陷入漫长的沉默,在小博士差点以为掉线的时候,终于那人悠悠地开口道:
“调一队R11过去。”
“好的,大人!我这就通知保全部门将她带回……”
“不用——“对方打断他,”把她直接扔到长安去。”
“啊?”小博士一脸诧异地张着嘴,没明白这位大人是何意,这次下达的指示为何如此不同寻常。不过今天大人的心情似乎不错,居然临了向他解释道:
“不是没有测试记忆状态吗?长安是她的故土,也是她最喜欢的城市。放在那里自然就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