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声“咔嚓”之后,贺舒宁顶着一头的碎木屑,从马车里头揪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一个厉声尖叫、拼命挣扎的老婆子,以及一个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徒劳无功的试图掩藏自己真实身份的中年女子。
小丫鬟没什么好说的,她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的也不过就是最最普通的制式青衫,除了能够让人看出她来自曾经的平西王府、现在的楚王府,这小丫鬟可说没有半点儿值得在意的地方。
那老嬷嬷就比她有地位多了,她不仅穿着绸缎衣裳,而且头、手还戴着主子赏下的各种首饰。
当然,比她地位更高的显然还是那个鸵鸟一样,恨不能挖个坑儿把自己的脸给埋进去的中年女子。
即使是被贺舒宁拎在手里丢下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马车,这女人也没有像小丫鬟和老嬷嬷那样就地一滚、减少冲击,她的第一反应是还是护住头脸以及维持仪态。
姬永安这时候已经追着那些逃窜的敌人来到了贺舒宁身边,那些假扮成土匪的军人刀尖齐齐指向贺舒宁,贺舒宁却连眼皮都没抬。
她扯着那中年女子的衣领靠在树,一只小巧白皙的手牢牢扣着那中年女子的咽喉,让中年女子带来的人不得不投鼠忌器。
他们把贺舒宁和中年女子牢牢围在圆圈中心,那个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老嬷嬷则一边叫着“夫人”一边不要命的朝着贺舒宁扑来。
贺舒宁对待这种人向来不会手软,对方还没扑到她身边,她就已经干脆利落的一脚把对方踢了出去。
那老嬷嬷被踢的倒飞出去,如果不是站在她正后方的那个兵士收刀够快,她此时必然已经撞在了刀尖儿之。
“你个老虔婆在叫谁‘夫人’?‘夫人’也是她区区一个妾室能叫的?”姬永安提着软剑走前来,穆卿云与他一左一右彼此呼应。
两人先是杀掉了试图阻挡他们的几个兵士,然后姬永安才走到那老嬷嬷身边,居高临下的对着她发出质问。
“世、世子。”那老嬷嬷被一身血的姬永安吓得浑身颤抖,而且她言语不慎被姬永安抓住了把柄,姬永安如果非要追究,那她和她的主子怕是都要脱去一层皮。
这老嬷嬷已经被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情势逆转给搞糊涂了,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这老嬷嬷脑子控制不住的开始混乱,直到此时她都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她和她的主子带人截杀姬永安,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姬永安要她们去死了。
称呼之类的小事情,姬永安已经不会再跟她们计较了。
“难得你还记得小爷这张脸。”姬永安用滴血的剑尖挑起老嬷嬷脸的凌乱发丝,“小爷再给你个机会仔细看看,免得你去了阎罗殿都不知道该跟地府判官控告谁。”
他那张原本一本正经的俊脸此时满满都是邪气和杀意,那老嬷嬷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忙不迭垂下眼帘。
直到此时,懊悔的情绪才开始在她心底逐渐蔓延开来,死到临头,她第一次后悔起了参与这种要命的事儿。
当然,她最后悔的还是怂恿自家主子特特赶来,亲眼见证“姬永安被杀”这一大快人心的场面。
如果不是她谗言媚说动了她家主子,她家主子现在该是在庙里吃斋念佛,打着为二少爷祈福的旗号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