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的闹钟准时响起,赵依沐摸索了一会,才终于在床垫缝里摸出正在响着的手机,刚准备起床上班,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打开卧室门,白色餐桌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赵依沐在卫生间快速地洗完澡,顶着没有擦干的头发坐在沙发上,水珠从还湿着的发梢滴到淡绿色布艺沙发上,布艺沙发上的水渍越散越开, 赵依沐冲着窗外的风景笑了笑,起身叫钟印秦起床。 次卧的门响了好几声,里面也没什么应答。 “钟印秦,赶紧起床了啊,咱们出去吃早餐,楼下的油条豆腐脑超级好吃的,你赶紧的,不然就没了。”赵依沐听见屋内有了窸窸窣窣的一点声音,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好,起来了。”钟印秦掀开盖着头的被子,闷闷地哼着。 钟印秦打开门,拿手随意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摇晃着进了卫生间。 “你快点,一会卖完了。”赵依沐边穿鞋子变冲着卫生间喊。 “好了好了。”出了卫生间的钟印秦已经变回昨天干净帅气的样子。 赵依沐拿起钥匙,锁了门,和钟印秦一起直奔早餐店。 “老板,三根油条,两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赵依沐给老板报了餐,和钟印秦坐在店铺门口的矮凳子上。 老板很快速地上好了餐。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小时候巷子口的味道?”赵依沐期待地看着钟印秦。 “是挺好吃的,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觉和咱俩小时候吃的很像。”钟印秦吃了几口,点了点头。 八九岁,揣上两三块钱,和常在一起的玩伴,在被风刮得沙沙响的大榕树下吃上一顿美味的早餐,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 “吃完要不要去那边的公园转转?”赵依沐朝着公园的方向指了指。 “行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消消食也挺好,正好觉得有点吃多了。”他们俩后来又要了两根油条,一屉包子。 “老板,结账!”钟印秦结好账,和赵依沐朝公园走着。 “是不错啊,规划的很好,也很凉快。”钟印秦是学景观的,大三就开始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实习,毕业后被调到家这边的分公司,所以对景观规划很关注。 “那不是祝晚吗?她这一大早,怎么坐在长椅上发呆?”赵依沐正准备回钟印秦的话,一扭头看到了独自在长椅上坐着的祝晚。 “祝晚?”祝晚带着耳机,并没听到赵依沐在叫她的名字,等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才发觉。 祝晚摘下白色的耳机,看着赵依沐笑着点了点头,看到赵依沐右后方白色运动服的男生,楞了一下。 “你在这发什么呆啊,吃早餐没?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溜达一圈?”赵依沐坐到祝晚身边,拍了一下祝晚的胳膊,提示她回神。 “啊?哦,不了,我正计划回去呢。”祝晚将手机线缠在手机上,站起了身。 “好吧,这是钟印秦,是我的......”赵依沐指了指站着的钟印秦,向祝晚介绍着。 “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啊,以后再聊。”祝晚没等赵依沐把话说完,就急忙道别。 “......表哥。”赵依沐小声的说完自己要说的话。 “你还记不记她?一个年级的。”赵依沐用胳膊碰了碰边上的钟印秦。 “嗯,记得。”钟印秦笑着看向祝晚离开的方向。 祝晚回到家里,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可乐,拉了好一会,却将拉环拉断了,她眼睛盯着手上的可乐,大概过了一分钟,猛地将可乐摔在地上,狠狠地摔上卧室的门,一部分可乐从拉环缝隙里争相往外冒,发出呲呲的声音,地板上的褐色液体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变成了黏糊糊的一大块糖浆,而卧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过。 不知不觉上班已经两个月了,周李薇也开始交给赵依沐一些简单的图纸,赵依沐想到昨天晚上下班前的那张图纸好像客户催的他挺急的,她早上特意起早半个小时来公司。 赵依沐吃着在公司楼下便利店随意买来香菇包子,等着电梯下来,八点半已经有很多上班的人在等电梯,她不经意间从镜面电梯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庄......庄堔?他怎么在这里?上班?还是谈事?之前也没遇到过他,应该是过来谈事情的,看样子庄堔应该是没看到自己,赵依沐往边上挪了挪,换等另一部电梯。 早到公司的赵依沐,也没了画图的心情,在茶水间倒了杯开水就趴在桌子上看水杯冒出的水雾,北亭一来到公司,就发现赵依沐有点不对劲,小声的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赵依沐没说话。 “我接下来的几天都跟着周姐出差,十点多就走,这几天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你要是生病了就趁早吃点药,别拖着。”北亭因为要跟着周李薇去隔壁城市看工地现场,正在着急地收拾要带的文件。 “好,我知道了。”赵依沐扯着嘴角朝着北亭笑。 赵依沐正一个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钟印秦来了电话。 “我今天看到庄堔了,不知道是在这里上班,还是过来谈事情。”赵依沐接起电话,就直接问那边的人。 “我昨天晚上和他在酒吧喝酒,刚好说到了你的工作地点,才知道他也在那栋大楼上班。”吃完饭冲好咖啡的钟印秦,悠闲地往办公室走去。 “那怎么我上班两个月了,一次也没遇到他?”赵依沐拿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米饭。 “他出差一个多月了,前天刚回来,没遇到也正常。”钟印秦想到昨天庄堔说在外地呆了一个多月,客户不好对付,饭菜也吃不惯。 “哦,好吧。”赵依沐小声的说。 “对了,我妈让你晚上来我们家吃饭,你爸妈也在,你过不过来?我下班去接你。”钟印秦差点忘记老妈交代的正事。 “行,我挂了啊,吃饭呢。”赵依沐说完,没等那边的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一下午的时间,赵依沐像屁股上长刺了一样,坐也坐不住,幸亏赵姐不在,没人发现她的不认真。 想着钟印秦开车过来还要半个多小时,赵依沐过了下班时间,在位置上整理了一下电脑里乱糟糟文件和图纸,才拿起包下楼。 刚踏出大楼,一眼便看到钟印秦和庄堔站在车旁聊天,赵依沐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第一次见庄堔的那天,钟印秦和庄堔穿着运动衣蹲在马路边,身旁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篮球,夕阳在两个少年身后树叶的间隙里跳跃。 “嗨,庄学长,你也在啊。”回忆间,赵依沐已经来到车前,拍了庄堔的肩膀打招呼。 “昨天听印秦说你也在这楼里上班,还挺巧的。”庄堔看着她笑着说。 “也没什么,这个城市就这么大点。”赵依沐看着庄堔的眼睛回答。 庄堔没说什么,笑着点了下头。 “走吧,钟印秦,家里人该等急了,学长再见,以后有时间一起吃饭啊。”赵依沐拽了下身边的钟印秦,咧着嘴向庄堔告别。 “那庄堔,我们先走了。”钟印秦冲着庄堔挥了挥手。 “好,路上小心。”庄堔站在路旁,目送着那辆黑色车子一点点消失。 庄堔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认真了解过赵依沐,却不想,原来他这么清楚的知道,知道赵依沐不会主动找他吃饭。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刚刚笑的多丑你知道吗?”钟印秦扭头看了一眼上车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的赵依沐。 “表哥,你知道吗,我在大学的时候追了庄堔两年。”赵依沐头靠着车椅背,脸朝窗外。 车窗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脸庞,夹着街上各色的霓虹灯,钟印秦看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表情,音响里的歌刚好放完一曲,车里静得让人窒息,赵依沐只有在难过,需要安慰的时候,才会叫他表哥,钟印秦有点后悔问出这样的问题。 “依依,表哥不该问那些问题,要不今天不去我家了,咱们去喝酒。”钟印秦有点不知所措。 “还是去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吃完饭,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两对父母玩麻将正在劲头上,打发钟印秦送赵依沐回家。 钟印秦一路把车开到赵依沐楼下,中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依依,要不我今天睡在这里吧?”钟印秦有点不放心。 “不要,你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了,还要让我收拾,你放心吧,事情都过去多久了,真的没关系。”赵依沐在钟印秦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转身开门下车。 钟印秦看到赵依沐窗户里灯光亮了,才开车回家。 开车回到家的庄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想到下午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二十岁左右的那几年,有两年没见了吧,小丫头变了很多,及肩的头发软软地垂在耳后,一点也没了初见时留着厚厚刘海的杀马特样子,他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却在两年前一切落下帷幕后,显得孤独、难舍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