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翰连忙伸手相搀：“行了，起来吧！”说着，把我拉了起来，又道：“好好准备吧。我是商人，商人在商言商、唯利是图，这是本能却不是本性。你和岩儿的这桩婚事，于我而言无论怎么算都是桩赔钱的买卖。我之所以会和你谈妥这笔生意，一是因为我女儿对你的真心，二是因为你这人有情有义，心中更有天下苍生。做人，赢在格局，输在计较。你想做的事，不论对错，不论值得不值得，我欣赏你不自私自利，只为自己。”

我心中颇为感动，说道：“既然我和岩儿结成夫妻，就会对她的一辈子负责。”

林哲翰长长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你们是生是死，已不是我能考虑的了的。我能做的，只有替你们站好这最后一班岗了。”说到最后紧紧盯着我的双眼，郑重道：“婚礼之日，便是李军出城之时。”

我连忙再次拜道：“谢岳父大人！”林哲翰点了点头，忽然大笑着转身离去而去。

我看着林哲翰的背影，忽然感慨万千。林哲翰大笑的声音越来越远，只剩下绕梁的回声还反复回荡在身前身后……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林哲翰的笑声中颇有几分悲凉凄苦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两天后，婚礼日。

今天的圣依纳爵堂格外热闹。这座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年的五层大教堂历经七年时间才修建完毕。法国中世纪哥特样式的教堂整体为土木结构，远远看去极为古朴华丽。大堂顶部两侧巨大的尖顶歌德式钟楼足有50米高。大堂内，六十四根雕刻精细的金山石楹柱将整座教堂支撑得极为牢固。教堂中心，一座耶稣抱十字的石像屹于祭台之巅，俯视全堂，为整座教堂平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今天，这座可以容纳三千人的教堂几乎高朋满座，里面坐满了上海四方前来观礼的宾客。这些宾客固然有一些是真心前来祝贺的，但更多是抱着给面子、看热闹的想法前来参观。毕竟，我当初逃婚之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想看看这一次结婚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了我死保共产党人李新力的事情，也过来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被当场拿下。

台上，那位英国管风琴乐师忘我的演奏着巴赫的名曲。神父立于讲台边，静静等待着婚礼开场。

忽然，门口传来管家的喊声：“迎客！雷公馆雷老板、小雷先生到！”

一身盛装的林哲翰赶忙上前拉住两位老板的手，满面春风地寒暄道：“两位兄台，欢迎欢迎呐！”

雷地宝笑道：“林老板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好了许多。雷某人在此恭祝侄女和金少百年好合，龙凤呈祥！”一边说一边拱手施礼。

林哲翰回礼道：“同喜，同喜！两位兄弟，里面请！”将两人请进教堂前排位置坐下。

雷地宝和雷凡二人身后不远处，张明义、徐牧、洪浩、梁少雄等人并排坐在宾客席中，却是各怀心思。他们每个人都明白这场婚礼的真正意义，所以都分外提心吊胆。

徐牧四下看了看，怎么都找不见韩江南的影子，低声问张明义：“怎么没看见韩江南？”张明义摇摇头，没说什么。

此时，熊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堂，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雷凡身边。

雷凡一愣：“熊先生，你怎么来了？”

熊立呵呵一笑：“怎么，我不能来吗？你是来看婚礼的，我是来看戏的……”

聪明的雷凡硬是没明白熊立的意思：“看戏？”

熊立脸现狞笑，说道：“等着看吧，大戏就要登场啦……”

这时，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却是我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上前台。等候多时的神父见我上台，忙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来宾，我们的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向一旁的乐队指挥点了点头，隆重而优雅的婚礼进行曲正式在教堂内响起。

与此同时，教堂大门应声打开。所有人转身看向身后，只见林哲翰正挎着新娘林岩的手臂在婚礼进行曲舒缓的节奏下缓步走入殿堂……

今天的主角，林岩穿一件洁白如雪的婚纱，飘然绝美宛若圣灵。两个穿盛装的男女小童在前引路，不断将玫瑰花瓣洒向半空。身后，八名男女小童为林岩捧纱前行。

她在众人充满艳羡的目光下缓步走入殿堂。这一刻的她，是那么的完美无瑕、那么的高不可攀。只是微微一笑，便教整座教堂蓬荜生辉只是轻抬玉手，便教无数贵族骑士膜拜脚下。在所有的童话故事里，像她这样只有天上才可能有的“安琪儿”，理应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这些万众仰望的热闹景象都只不过是她为自己营造的一场梦幻泡影。她甚至不知道红毯那头的那个他到底爱不爱她。

他爱她吗？

也许爱，也许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