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军点点头,这个杨老头怕是有血压高的毛病,一受刺激就气的吐血:“好,你先下去吧,找些人在外面守着,我有话要与杨阁老说。”
“是,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推开门,杨廷和已经醒了过来,正靠着枕头对着窗户发呆。
何千军走向房中的方桌,倒了一杯茶水,双手端给杨廷和。
杨廷和眨了眨眼睛,木讷的扭头看着何千军:“我还以为你和我不会再有独处的机会。”
“杨大人当初送我十里出京,这份恩德,我是不会忘记的。”何千军十分恭敬。
“屁。”杨廷和热讽道:“你赢了,还说这些做甚?你高兴了?”
何千军改了一个称呼:“杨师父,并不是我赢了,是杨师父让我赢的。从安陆到京城,其实杨师父的每一步都留有余地,都给了我两条路选,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寿宁侯张鹤龄之事,杨师父若是真要置我于死地,直接下令即可,却还要写下落人口实的调令,若没有那个凋令,我空口无凭,寿宁侯被争取过来的机会是不大的,这是杨师父留给我的第1条活路。”
“当日前往安陆的迎君队伍分为两批,太监谷大用先迎君队伍几日来到安陆,故意打草惊蛇让我知晓其中内幕,这便是杨师父给我留的第二条活路,让我看透其中诡异之处,金蝉脱壳避开迎君队伍,提前来到京城。”
“第三条活路便是我初到京城的时候。若是杨师父真要下死手,也不会拖了几个月,拖到郡主来京。”
第四条活路便是那日的经筵,许多事细想起来,杨师父大可不必答应我的要求。你我对立,看似你死我活,实则每一步,杨师父都与我留了两条路选,的的确确是杨师父让我赢得。”
面对何千军的话,杨廷和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的品茶:“你是从何时开始知道的?”
何千军的眼睛像是珍珠一样明亮起来::“是那一封诏书,那两份诏书看似是我在与杨师父商量,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试探杨师父是否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我猜想的那样留了两条路,果不其然,释放我岳丈大人的那份诏书果然被恩准了,这也就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
杨廷和坐在床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确实成长了,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朝廷栋梁。”
“可是我还是不懂,其实从一开始我处于绝对的劣势,若是没有那第二条路选,我怕是早以死无葬身之地,当时在权力中枢的杨先生,轻而易举就可以碾碎我,为什么杨师父没有那么做,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留给我两条路。”
杨廷和忽然就温柔了起来:“呵,你觉得觉得二选一,总是选到正确的路比较简单?其实世上能做到如此的少之又少。二选一的时候,多少人会去选那一条死路。你能做到如此,将我步步逼至现在的处境,也证明我当初的眼光不错。”
何千军沉默起来,屋内安静如湖,心如止水,门外偶有断断续续的鸟雀声传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不说话。
约莫有五六息的时间,何千军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杨师父要发动这场议礼?”
“碰。”
杨廷和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何千军,结实砸到何千军的额头。
何千军直接被砸的额头溢血,肿了一大片。
此时的杨廷和哪里有半点老人的样子,像个青壮年一样撕声大吼:“你们两个玩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