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宫城,一切正常,守卫们各司其职,十分平静。
杨廷和没有兴趣在宫门口停留,下了马车,拖着疲惫的步伐快步向大殿走去。王妃不见了,不仅关乎到自己后续的许多计划,也关乎当今皇室的脸面。
宫城之中安静如也,风声肃杀。杨廷和走到一半的时候抬头望天,明明万里无云,天下大晴,却好似听到响雷滚滚,也不知是何处传来的雷声。
晴空万里,忽响一声雷,雷响之后,依旧是晴空万里,好似无事。这声雷却不晓得为什么,让杨廷和心里一咯噔。
诡异的事,不止平地一声雷,周围巡逻的甲士和宫中卫士与他擦肩而过。宫女太监们也是,没有人与他说话,而且还躲着他走,走出去很远才小声议论。
也不知是熬了一夜造成的精神衰弱,还是自己多疑,杨廷和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也不知怎么得,就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他从一位翰林院的修撰一步步走到今天,先成为太子帝师,然后太子登基,他的身份也水涨船高,顺利进入内阁,成为内阁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杨阁老,整个大明谁可称阁老?除了杨廷和,没有第二人。
一路想着事,杨廷和来到大殿外,大殿的大门敞开,杨廷和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望,文武百官站的整整齐齐,正在朝堂议事。
才来到门口,杨廷和就被两个守门拦住:“干什么的?”
有人拦他是杨廷和没想到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拦他了,自从当年朱厚照登基之后,整个皇宫对于杨廷和来说,与住自家院子没两样。皇上也曾下令,所有人不许阻拦杨老师,未曾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门外竟然被拦住了。
杨廷和微微有些怒气:“我乃内阁首辅杨廷和,有事要见皇上。”
那守门的卫士却一点不退。此人是昨天才上任的侍卫,乃是跟着蒋王妃从安陆老家一路过来的身边人。
此人对杨廷和一点也不买账:“哼,皇宫重地,岂能容你。就算是内阁首辅也需要通报,你且在此处等着,我进去通报皇上。”
那侍卫本本分分的走进殿中,通报的声音清晰响亮,站在殿外杨廷和听得很清楚:“禀告皇上,外面有位叫杨廷和的大人求见。”
大殿中响起朱厚熜稚嫩的声音:“宣。”
“是。”那人领了朱厚熜的命令,回来告诉杨廷和:“进去吧。”
杨廷和这才快步进殿,哪怕他一天一夜未睡觉,也没有吃饭,但进入这个大殿,他又变得精神满满起来:“老臣杨廷和参见皇上。”
文武百官见他进来也没人吭声,各自拢袖站好,等着看好戏。
朱厚熜淡淡挥手:“平身,杨大人有何指教?”
杨廷和把在城外的怪事说出来:“皇上,老臣奉命在京城外迎接王妃,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见王妃的身影。老臣请求皇上派人出宫查寻,看看王妃如今在何处?”
朱厚熜先是轻声笑了笑,然后反问一句:“今日未曾听说有王妃要入京,杨大人所言王妃是何人?”
“哪一位王妃啊?没听说最近有王妃要入宫。”
“是啊,这杨廷和在说什么?”
气氛有些不对,不止是朱厚熜的反应不对,就连朝中的大臣也絮絮叨叨议论起此事。话中内容俨然将他当做一个疯子。
“各位大人,先前迎接王妃之事说定的时候,诸位都在场,如今过了约定的日期,王妃还没到,定是事出有异。老夫实在不懂你们的意思,王妃既然有事,为何还在质疑老夫子所说的话?”
何千军站了出来,坦然笑道:“杨大人是记错了吧,最近哪有王妃入宫啊?倒是前天太后入了宫,现在已然在宫中住下。”
“太后?”杨庭河终于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你说的哪个太后?”
“自然是当今皇上的生母蒋太后,在这个前天这个时候,蒋太后已经回宫。倒是不知道杨大人所说的王妃是哪位王妃?”
“何千军你在胡说什么?”杨廷和忽觉寒芒在背,整个大殿阴凉许多:“上个月议事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以王妃之礼迎接蒋王妃,哪有什么太后?”
何千军还未开口,三边总制杨一清开口了:“杨阁老,你记错了吧?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迎接蒋王妃啊?明明是在六月五日一早,以太后之礼迎接蒋太后。”
“就是,就是。”太仆寺的马常也站出来:“杨阁老年纪已高,记差了吧?哪有什么王妃啊。太后现在已经迎进宫中,此事已经过去两日,杨阁老怎么突然提起此事啊?”
何千军最后拍板钉钉道:“蒋太后已经入宫,也是光明正大以太后之礼迎进来的,杨阁老,你真的记错了。”
指鹿为马!
杨廷和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不妙。因为迎接蒋王妃的原因,与自己走得近的百官都去寻找王妃的下落,此次进宫自己是独自前来。如今的朝堂之上,无人肯为自己说话。
局势明显是指鹿为马,众人纷纷站在何千军那边,拒不承认那一日说的王妃之礼。
“呵呵,就算蒋王妃被你们侥幸提前一天迎接入宫又如何?没有太后之礼依旧是王妃。按照礼制王妃不得在宫中久住,如今在宫中也住了两天,该回去了。”
“就算你们装傻不承认又如何?太后之礼与王妃之礼,不单是说说而已。没有皇亲国戚跟随车辇,就当不得太后之礼。”
何千军拍拍手:“该你上场了,寿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