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不是事务。是今日弟子们在亥殿聚会,想请师父去吃晚餐……就吃晚餐,不会耽误修行!”外面的声音有些急,却不敢推门进来。
“聚得也太频繁。”白子画没好气丢下一句。上次也是这些弟子乱说话。虽然,这次无人知道隐情。
“尊上,是这样的,上回是糖宝张罗的筵席,这回大家回请糖宝。糖宝那样难得抽闲,师父平日也辛劳……”幽若提心吊胆地说个没完,他只好打断。
“你负责照顾。半个时辰须回。迟则重罚。”让她去散散心也好,这些日子太苦。销魂殿那两张没头没脑的大嘴,想来这次也吐不出什么。
灯光酒菜明暗,音容笑貌依稀。虽然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还是和往日一样愉快。有许多磨难,但不也有许多欢乐,许多朋友,更有师父待她如珍宝……
“我们不知先入门这些弟子的事。原来琉夏是这样有骨气的女子,不说甘心代竹染死、为世尊伤,单是这一件……”
花千骨听得有些吃力,本来火夕说话也不必都听,可是提到琉夏,不禁竖起耳朵。琉夏沉睡多日终于醒来,是竹染所爱,是杀姐姐眼中和自己相似的人……
“你一个男子汉,那样爱搜集闲话,和我们女孩家一样……”
“你是什么女孩家?啊轻点……”
果然舞青萝和他揪打到一处。花千骨还想再知道一些,于是格外留了心,耳目清明了几分。
“她知道崔以久有为她牺牲的打算,待她死心塌地。竹染回来还要等漫长岁月,有人照顾她也不错,她这世父亲的老仆也这样想。可她坚决再不见崔以久,专心跟在经纬长老身边修行,去看望徐长老也有心避开崔以久,不愿利用他的感情,不愿他为之沉迷……”
不好……师父在为她做很危险的事!灵光闪过脑际。
何来这样的确信?她的直觉一向准,而师父一向舍身不言,才不久还准备好为她换命。如今不想她随神界消失而死去……是的,她如今这样迟钝,总是昏睡也不清楚其中所以。今天歇下来吃喝玩乐,头脑反而清醒些许,稍稍一运气,发现修行进程并不缓慢,反而比她任何时候都快。这不可能!
要制止师父!
“幽若,我们先离开。你陪我去藏经阁。”暗中对幽若道。
“尊上让我们直接回去。”
“我怀疑师父在用一种很危险的禁术,为了加快我修行,他会受到损害……”
不顾幽若的犹疑惧怕。幽若得了她一句话,自然也不再犹疑惧怕。
就快看到藏经阁的屋顶,平实瓦砖砌成,却是藏着万千机密。那时师父中毒,她谋划盗窃神器,也是经常跑来偷学其中禁术……
“幽若,怎么照顾师父的?”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白光绚烂中目不能见物,下一刻就到了绝情殿。
“师父,不怪幽若,是徒儿的意思……”花千骨看到幽若在师父的逼视下跪倒在地,不敢抬头,赶忙为她辩护。
“谁许你插话?”师父也不看她,只是愤怒的烈焰还是灼烧到她。
“师父为何要用禁术?”她忍着灼烧之苦看向师父。早就做好了准备。师父会坚持,她也会。
师父却不回答,只是对幽若举起荆条。
冲上前去抱住师父双手:“幽若快走!”
还好幽若走得快,师父的刑杖她来受就好。
放开师父的手,叩头道:“请师父照实说,师父所用秘法,是否是损身的禁术?”
“功课完成得如何?师父叫你立即回来,为何不听从?”师父手中握着荆条,就在她眼前,上面是她暗黑的血迹。一字一句,是刑讯的有理无情。
可师父根本是有情无理!
“师父为何这样损伤自己?”抬头迎向师父的目光,刑杖上的血腥在师父的愤怒中晕染。
“功课不做,师命不从,却来和师父争辩?”
脊背在一阵寒凉后感到新血的灼热。不要哭,师父不会轻易放弃救她的冒险,但她难道能任由师父自伤?挨师父几杖没什么的,师父是疼她的,太疼她了……
却还是忍不住抱住师父的腿哭,不管泪水血水浸染师父的白袍。
“师父要损伤自己,徒儿不敢听从。”泪水一滴一滴落得果断。
“不琢磨功课,却来怀疑师父。几时纵得你这般不听话了?”
忍受着师父的笞责,死死抱住师父,泪水不争气地流,口上却不放松:“谁都不能损伤师父……”
“二师兄省着些打罢,她以后必然要按常法修行,还有得是棍子要挨。”
师叔来了。一阵昏痛过去了。师叔你快劝劝师父!
“她这次必须听我。”师父停了责打,丢下一句话,重重补在她伤口上。
“二师兄你几时赢过她?你这个徒儿不愧是你教的,固执起来,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