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江逸寒支肘坐于高堂,淡淡垂眸,修长秀美的指节轻抚杯沿,端起轻抿一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雅。
但不知在想着什么,他眯着深沉凤眸,幽幽凝望着一角。
听到步伐声,抬眸随意一看,见是卓慕歌,入鬓长眉一拧。
“不在帐中多休息,过来寻本王何事?肚子可舒服些了?”在她走近后,他冷淡问道。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却让人听不出关心的语气。
神情一顿,卓慕歌将拿在手中的温润暖玉递了过去,“好多了,谢过殿下的暖玉,草民特来还玉。”
江逸寒浓密长睫动了动,目光在玉上划过一眼,用着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
“这玉便赐你了,权当你发现那信的赏赐,日后记着随身带着。”
卓慕歌垂下眼睑,淡笑道谢,“多谢殿下。”
收起玉,她转身要走时想起了那几具被拖出去的尸体。
“被拖出去的那些南羌人是谁?”她扭头询问。
“你认得裕贺?”江逸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抬起的细长凤眸摇曳着幽光。
裕贺,卓慕歌没见过,但却听过。
凝思片刻,她盯视着他,说出的话略有些不确定。
“……可是那位与北越顾惊鸿,与殿下有三师之称,先皇犹在时,与殿下在朝堂纸上论兵打成平手之人?”
裕贺不是南羌人,而是东陵人,传闻已是过了半百的年纪,喜和不喜战,隐居于山林之中,非常人请不出来。
在边关大营,听闻南羌王请出了裕贺镇守裕城抵御江逸寒时,她很是讶异。
江逸寒意外挑眉,“你知道得还不少。”
闻声,卓慕歌立即抿唇,江逸寒与裕贺比试时,她还在江逸寒身旁,就待在长安别宛外,此事他与她说过。
能与他一比高低打成平手的人太少,他说过后,她便记了下来,不过……除了朝中人,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默了默,察觉他审视眼神,目光一闪,声音淡然,“草民毕竟走过几年镖,此事在江湖中略有听闻。”
“裕贺与那些尸首又有何干系?”她转回话题,面现疑惑。
收回目光,江逸寒支肘靠在一边,懒懒地倚着,半眯起透露着点点阴寒的凤眸。
“被本王杀掉的人,是裕贺派来的使节,想要讨回裕贺那废物子侄。”他幽幽说道,口吻嘲弄。
卓慕歌也不意外,只想起传闻中裕贺待他子侄的爱护程度,眸光微烁,“他想要用什么与殿下做交换?”
提起此,江逸寒冷笑一下,露出一副仿佛被羞辱的神态,“绫罗绸缎,黄金万两,呵,看来本王在裕贺眼中是个贪财之辈。”
卓慕歌眨了眨眼,立时也觉裕贺是在羞辱江逸寒。
江逸寒抄了南都孟家后,顺势将自己的人顶替曾经孟家在南都,甚至渗透至其他郡县的商势。
现在,江逸寒最不缺的就是钱。
深思许久,她迟疑了一下,蓦然开口。
“草民听闻裕贺嫡系家族人丁单薄,这一脉中仅剩的男丁便是他的子侄,传闻他极为宝贝这个子侄,如今这一脉男丁落到了殿下的手上,他定然十分着急。”
“殿下不如借此机会将他招揽过来,否则有他守着裕城,短时日内,殿下恐怕难以攻下裕城,即便攻下了……只怕也得费上不少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