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纹秀看到宝哥儿低声呜咽,又想着自己在这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一咬牙,提着裙摆走了出来,“我在这儿。” 听到娘亲的声音,宝哥儿立刻扭着身子冲着罗纹秀张望。 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丹朱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小跑着来到罗纹秀跟前,借着厅堂里的烛光仔细地打量着自家小姐有无受伤。宝哥儿见到娘亲,立刻伸出胖胖的手臂紧紧搂住了罗纹秀的脖子。罗纹秀心疼极了,不断轻拍着宝哥儿的后背。 刘县令一家面面相觑,罗纹秀的丫鬟和幼子怎会和仪鸾司一行人一同寻来县衙?还是仪鸾司途径闵安县,管了管沈家的闲事?但无疑的是,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待宝哥儿安静下来,陈敏卿才走到罗纹秀身旁,问道:“四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仪鸾司果真是冲着她来得,罗纹秀苦笑,没有刀剑相向,是怜她是个弱女子吗?还是说有转圜的余地。 罗纹秀将宝哥儿交给了丹朱,与陈敏卿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厅堂。厅堂离院子也有一些距离,若不高声说话,院子里的人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能看到二人的举动,毕竟是一男一女,还需避嫌的。 “四小姐,我是奉了陛下密令,前来寻你的。”说着,陈敏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这是陛下手书,您看了就明白了。” 听了陈敏卿的话,罗纹秀愈发觉得疑惑,虽然灭了她家全族的是先皇,但现在在位的那一位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知道她躲在此处,送来的不是格杀勿论的圣旨而是一封亲笔手书? 然而待她看清楚信封上的“秋姐儿亲启”几个字,就隐隐猜到了真相。 秋姐儿是她的乳名,除了亲近的人,鲜有人知。而这些人,大多在五年前,都惨死于刽子手的刀下。现今还会如此唤她的人,只剩寥寥数人了。写这封信的,应该便是她嫁入皇宫的姑母之子,先皇第三子——李桓岑。 陈敏卿轻声道:“三日前,启平帝驾崩,传位于先皇第三子。因陛下顾念姑娘的安危,命我等快马加鞭赶至闵安县。”他们日夜兼程,便比先皇驾崩的消息先到了闵安县。 罗纹秀颤抖地撕开了信封,抽出了厚厚的一沓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过去。 这封信是李桓岑登基后写的,有些仓促,字体稍显潦草,但每字每句都溢满了他的关切之情。他简单地叙述了自己坐上皇位的经过,其中凶险一字未提。这封信的大半都是告诉她,他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接她回京,并洗刷掉英国公的冤屈,还给英国公府一众冤魂清白。 罗纹秀仍不住哭出声,五年了,她早已经认命了,不曾想,她还能等到翻案的那一日。 丹朱在屋外看罗纹秀哭得伤心,焦急万分,可是看着守在门口的仪鸾司侍卫,又不敢硬闯,只能干着急。 既然找到了人,陈敏卿也松了口气。他抬眼看到了在门外张望的丹朱,走过去说道:“你且安慰安慰四小姐。” 听了这话,丹朱立刻窜到了罗纹秀身边,小声地问道:“小姐,莫非是那人给你委屈受了?” 罗纹秀捂着嘴摇了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丹朱,表哥他,他熬出头了,他说他定会还英国公府一个清白!” 丹朱在韩府门口就猜到了,但此刻亲耳听闻,心中的欣喜也没减少丝毫,开心地抱着宝哥儿,不住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宝哥儿不知发生了什么,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二人。 罗纹秀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将脸上的泪水用帕子擦拭干净,才朝陈敏卿福身致歉:“让大人见笑了。” 陈敏卿摆了摆手:“无妨。天色已晚,四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有什么想什么知道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罗纹秀之前并没有和仪鸾司的人打过交道,但眼前这位陈大人待人温和,想来那些仪鸾司皆是心狠手辣之辈的传闻是不可信的。虽然她还不知眼前之人的脾性,但觉着站在他身边,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