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安姨母宿在了韩家,等着徐家的人明日上门。二房的人则回去了,休妻是休不成了,也不需要他们在场了。 罗纹秀一行人在韩家用过晚饭才回的留凤街。 看着没有一丝灯亮的宅院,丹朱皱起了眉头,“兰婆实在是不像话!阿檀,去厨房烧点热水。” 阿檀乖巧地点点头,小跑着去了厨房。刚进门,她就看到灶旁蜷缩着一个身影。小姑娘立刻被吓得僵在了原地,直到那黑影发出打呼声,阿檀这才长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是兰婆在打瞌睡。 将蜡烛点上,阿檀就看到兰婆面前散落了一地的栗子壳。她挠了挠头,最近家里没买栗子啊。不过又很快释然了,也许是兰婆一人在家待着无趣,买了栗子当零嘴吧。没想太多,她赶紧把灶膛里的火点上,太太和小少爷还等着热水呢。 接下来几日,罗纹秀便在家中与丹朱绣屏风。这几年罗纹秀的绣技长进了不少,但是屏风这种精致的摆设,她还是只能给丹朱打打下手。过几日便是安姨母五十岁的生辰,屏风便是罗纹秀准备的寿礼。这些年安姨母怜她一人带着幼儿,没少照顾她。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于是最后还是决定绣一面屏风。虽然绣技比不上绣坊的绣娘,但罗纹秀融合了上辈子学的油画技巧,胜在了巧思。 被拘在家中的宝哥儿看到了屏风上扑蝶的小狗,顿时嚷嚷着要养一只小狗。宝哥儿本来就是贪玩的年纪,这些日子又被拒在家中,若是养只小狗,又能看家护院又多了个玩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日阿檀便寻了只棕色的小奶狗带回了家,宝哥儿见了果然喜欢得紧,圆圆的大眼睛笑得只剩了一条缝。但丹朱还是认认真真地将那小狗洗干净了,才让宝哥儿与它玩耍。只学过《千字文》的宝哥儿抱着本书严肃地翻了半天,最终还是跑来罗纹秀的房中,小小的人儿用又短又胖的胳膊环着罗纹秀的腿,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娘,你能不能替小狗取个名字?孩儿实在想不到。” 房内的几个人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哥儿看书看得那么认真。罗纹秀可不想宝哥儿失望,琢磨了一番,说道:“阿檀说那小狗的爹娘均长得高大威猛,他们的孩子定然不会逊色于父母,所以叫虎将如何?” 娘亲给取得名字自然是好的,“好,便叫虎将罢!谢谢娘。”宝哥儿唤着虎将的名字,拍着手跑向院子。 阿檀没有立刻跟上去,见哥儿跑得快见不到人影的时候,才小声地说道,“太太,那小狗是母的。” 公狗叫虎将自然威风,一只母狗,就有些怪异了……三人都无奈地笑了起来。为了维护身为母亲的威严,罗纹秀最终决定改名这件事还是等虎将大点再说。 贺寿那日,罗纹秀还是好好打扮了一下。绣着宝相花纹的灰蓝上袄,搭着柳黄盘锦镶花绵裙。丹朱给她梳了牡丹头,问道:“去年小姐你生辰的时候,安姨太太送了一套蓝水晶头面,与今日便戴那副可好?” 罗纹秀点了点头,“不过只需顶簪与一对鬓钗便好。”她名义上不过是个寡居的妇人,首饰还是简单点好。 以往罗纹秀去安府,都是与韩襄一起的,所以都是安姨母跟前得用的婆子迎接。今天迎上来的,是一个眼生的丫鬟。那丫鬟笑着问道:“您便是沈太太了吧?我叫铃铛,您可能没见过我,我才到太太跟前服侍没几个月,又是个蠢笨的,太太出门都不乐意带着我。” 丹朱连忙接上话茬:“不曾想安家还藏着这么漂亮的姐姐,幸好姐姐来迎我们,要不然安家宅院这么大,我们定然会迷路。” 铃铛掩唇轻笑,在前头领路,“这会儿客人来得不多,太太这会儿在花园的亭子里吹风呢。” 铃铛将罗纹秀带到了花园的凉亭,安姨母正和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妇人说着话。铃铛将人带到,便福身退下了。 “纹秀,过来坐,”安姨母拉着罗纹秀在身旁坐下,然后向身边人介绍到:“这便是我和你提过的,我姨侄女的女先生,沈罗氏。” 那妇人含笑冲着罗纹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罗纹秀看错了,只觉得那妇人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