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没有戴帽子的玛琪一头黑发柔软而直,有些单调,配上土灰色的女佣服,看起来少了点冷漠,多了点憨直的可爱。
怕弄脏,所以…放在房间。玛琪的小脸微微染起红晕,细声嘟囔:不跟你说了。说完又爬到椅子上,卖力清理窗子。
爱可见状傻笑一阵,也趴下来,翘起小屁股擦地。
你们在干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娇脆,把三人的注意吸引到了门边一位海蓝色秀发的苗条美女叉着腰儿,明媚的容貌似笑非笑,说:好啊,卡尔拉,你居然非法利用我的员工来帮你打扫,我可以请商事审判处分你喔。
千色海?卡尔拉坐在犹如浅滩的木板床上,大忙人呢,好久才见到你一面。
怎么,想我了吗?
千色海抱着丰满的胸,半开玩笑似的调侃卡尔拉,魅然绚丽的恶作剧笑颜完美的掩饰了她心中的欣喜。
今天她的发型绑成三道长马尾,分别用黑丝带系在头的两侧及后方,衬起美丽的脸蛋儿,十分具有南国少女的青春感觉,完全不像个手握重金的大商人。
反看爱可与玛琪,也许是第一次没有留下好印象,她们对突然到来的千色海并不是很欢迎的样子。
哇塞,让我怀念起南国了,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千色海看看给两个小萝卜头搞成水乡泽国的房间,卷起绀蓝色的丝织袖,看来我不帮忙不行了呢。说着也脱了鞋踩进房。
爱可两人不敢多话,正想继续工作,却听千色海道:爱可,你拧抹布的方法错了。
她走过来,蹲在小爱可身后,温柔的拈起她的手腕:来,两只手要反方向,像握拖把一样,然后拧
两个人的手掌重叠在一起做着同样的动作,灰红色的抹布轻易地扭成螺旋,水花淅淋淋地涌出,在窗边的夕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坠入木桶中。
哇
怎么样?这样不是比较省力吗?
她们彼此有年龄的差距,但卡尔拉却看见她们一起露出天真纯稚的表情。
大姐姐,怎么会懂这些事呢?爱可天真的问,原本的敌意已减少许多。
因为我小时候的工作就是佣人啊,大约就和你们差不多大的时候,千色海看了看惊讶的爱可与玛琪,又斜睨同样惊讶的卡尔拉,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我从小就是大财主、大富翁,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卡尔拉差点点了点头。
千色海呢喃道:说起小的时候,我的爸爸的确是首都的产业大亨,自有记忆开始,我对家庭的印象就是大的会迷路的豪华建筑物与成群的仆人,母亲温柔慈祥,父亲虽然时常忙于工作,但也十分疼爱我,衣食无缺,我十分幸福。
但是某天开始,一切都变了,爸爸为了追求财团更多的利益,转而投资考古事业,他是在工作上是横冲直撞的那种男人,结果得罪了皇家考古协会…我也是之后才了解,那是比想象中恐怖千百倍的组织。
不知道了多么惊人的利益,皇家考古协会动用了一切财力与关系压迫我的父亲,在政治和商业两方接踵而来的打击下,爸爸终于心力交瘁、彻底被击垮了,宣布破产之后,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外地。
说到这里,就连千色海如此善于掩藏、难以捉摸的女人,也不禁放远了瞳光,显得有些悲伤无助。
在凡卡罗尔的首都破产绝对不是一件好过的事,大房子、庭园不再属于我们,连我最爱的马儿都没了,最后,妈妈把我卖给了南国的一个港主。我停止上学,孤身一人到南国去,寄居到美仑美奂的豪宅里,只是这回我不再是小主人,而是卖命打扫的佣仆之一,刚开始,每天夜里也会在棉被里思念妈妈,偷偷哭泣。
玛琪与爱可聆听着,虽然并没有回应什么,但她们幼小的心却充满共鸣,毕竟还有谁能比她们更了解失去家园与亲情的悲哀呢?
日子一久,靠着比其他人讨喜的容貌和工作态度,我得以晋升到港主的身边担任直属侍女,也幸亏如此,我才能在那儿偷学到许多经商的技巧和手段,也才有今天的我。
过了大约六年,还是七年?忘了。期间私下存了点钱,便全拿出来,想替自己把卖身契约给赎回那家伙虽然贪财,倒也还重感情,也就允许了。想起离开港主馆,一个人在南国努力打拼、三餐不继的日子,实在不比为奴为仆轻松多少呢!
千色海无奈一笑,仍是如此百媚丛生,然而其中却蕴藏盘根错节的情感。
那千色海姐姐有钱了之后,有回去找妈妈吗?爱可张大水汪汪的蓝眼睛问道。
千色海摇摇头:自从卖身为奴后,我就再也没有收过母亲的音讯,虽然我从未放弃寻找母亲,然而直到今天为止却…当动员所有人际关系和金钱仍一无所获时,我只能认为她或许已在大地的某个地方…安祥沉眠。
你不会恨你的母亲吗?卡尔拉蹙眉而问:母亲的责任便是保护孩子,但她却为了钱将你遗弃。
一开始也许有吧,在我还小不懂事的时候,但…当我长大后,我便了解:也许妈妈不是为了钱,而正是为了保护我,避免皇家考古协会赶尽杀绝,才将我送到南国。
千色海的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彷彿回到儿时时光,正被母亲呵护在怀中,却又宛如是在床前亲吻孩子的慈祥母亲,同时融合孩童的纯稚与母性的光辉,那眼神令卡尔拉迷醉、眷恋,更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