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氛渐小。
三两滴稀稀落落的下着,击打在屋檐之上,摔打成瓣,化为一颗颗玉珠,断断续续地沿着低矮的檐角直落而下。
堂屋内燃起烛火,裹着层层麻袄的臃肿妇人,揽着垂髫幼儿缩在榆木雕花的窗格下,躲着烛火触手不及的阴影角落,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眼睛,关注着外面的状况。
人山人海的青壮举着火把,喉咙里震颤出高亢而振奋的呐喊,踩踏着杂乱的步伐,摩肩接踵的从洗刷如砚的青石小路上,蜂拥而至。
雨水滴落在火把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却浇不灭人们心头的亢奋。
陈氏族人披着半身的闪烁着湛蓝色幽光的镶铁布衣,手持一丈长短的锐利铁戟,堵着徐维去路。
脸上狰狞扭曲着,血管随着肌肉挛结而跳动,露出残忍血腥的笑容。
而一群穿着僧衣的光头大汉则从村口的夜幕里闯入,堵住了徐维等人的来路,手里持着戒刀、铁棒,一脸戏谑的望着他们!
前后两路被堵,徐维等人无路可逃。
生存的空间被越压越小,局势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徐维!”
一声凄厉嘶哑的呐喊响彻云霄。
里正陈提越众而出。
“当初你连杀我二子,是何等嚣张!可有想到有今天?!”
陈提是县尉陈英和狱吏陈艾的父亲。
如果说这群人里谁最恨徐维,便非他莫属了。
“哼...!”
虽然被众人包围,徐维却毫不畏惧!
他眯着眼,微微昂首,斜眼觑视着陈提。
“杀了又如何?我宰他们如屠猪狗一般,倒是漏了你这老狗的小命,让你还能在这里狂乱狗吠!”
“竖子!”
见徐维到了如今地步,竟然还这么猖狂,陈提恨得咬牙切齿。
“我恨没有早些将你杀了,以至于遗下今日之祸,不过现在也不迟,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徐维闻言怡然不惧!他解开发髻,让头发披散在肩头,宛若疯癫的嘶喊着:
“来啊!杀我啊!左右不过是要做上一场,你废话那么多干嘛!”
陈提被徐维的话语气得喘不上气,半响,才抬手虚指徐维,咬着牙,满脸恨意,阴毒的话语如毒蛇一般从牙齿缝里逼出。
“好...好!今日我就如了你的愿!我要一刀一刀的将你剁成肉糜,然后烹而食之,如此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青壮高声呐喊着举刀戟上前。
徐维这厢众人早存死志,见对方攻来不但不惧,反而一脸决绝的逆冲了上去!
杀!
杀啊!
喝!
...
双方“嘭”的一声就撞到了一起,刀戟相接,顿时就响起一片哀嚎。
血液溅射在众人脸上,染红了湿漉漉的衣衫。
断肢夹杂着血肉飞舞,刺鼻的血雾弥漫在空中。
徐维手持双戟,状若疯虎,左右开弓,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而身后的聂丙等人也不遑多让,虽身披数创,伤口翻裂的好似一一张择人而食的巨口,却仍然咬着牙坚持着,持着环首刀劈杀!
陈氏族人没有料到徐维这么十几个人竟然敢逆袭而上。
顿时有些懵!
然后见这群人如此勇猛,一时间被他们的气势骇住。
迟疑之下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变得束手束脚。
二百来人的队伍就这么被十几个人压着打,竟然节节倒退起来!
“废物!”
另一头的和尚见陈氏两百来人竟然连十几个贼人都杀不过,轻蔑的撇了撇嘴角。
到底不过是一些庄稼汉!
虽然戎革齐备,但骨子里还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和徐州的丹阳精锐相比,就是下邳国的郡兵,也比这些夯货强了不止半筹!
“我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