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鼎城挥挥手道:“自你监察西军以来,将士就没一天安稳日子!张守道和甄跶怄气比武,不幸身亡,但事情全由你引起你这个变了态的老公鸡是罪魁祸首。凭甚么让张子论执掌帅印?还信口雌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嘴说没老夫封拜的将领,是可忍孰不可忍,童奸人,老夫与你势不两立我和你进京面圣,讨个公道……”
童猪儿见贺亲王要与自己进京面圣,不屑一顾,道:“进京就进京,面圣就面圣,谁还怕你不成……”
贺亲王挺直身子,道:“既然进京面君,那你把元帅印绶拿来,老夫安排人执掌!”
童猪儿打一愣怔,回过神来道:“这是皇上旨意,你要抗旨不成?”
贺亲王道:“谁抗旨来?圣旨只说褫夺老夫元帅之职,又没说将印绶后交给张子论!你欺君威下,理当问斩!”
童猪儿见石鼎城反唇为讥,不禁一凛,心中顿觉忐忑不安。
石鼎城尽管被褫夺元帅之职,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贺亲王,更何况新招安的泾源军、青云兵、归祖军西戎军队中投诚过来的汉人近十万人都是他的嫡系,童猪儿岂与他当面锣对面鼓地一刀一枪争斗,将是死路一条。
童猪儿毕竟是个老奸巨猾的太监,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是他的口头禅,于是后退一步,道:“贺亲王不让张子论执掌帅印,你那边的将领也休想执掌,我们得想个完全之策……”
石鼎城见童猪儿已有让步之意,寻思一阵,道:“既然这样,那就来个折中!”
童猪儿看了贺亲王一眼,道:“折中?如何折中,说出来老夫听听!”
贺亲王道:“折中就是将帅印交由第三方执掌,我们双方的将领都不沾边!”
童猪儿“哦哟”一声,道:“交由第三方?谁是第三方!”
贺亲王捻须而笑,道:“贺州知府梁奕就是第三方,他学富五车,孔武有力,和我们两边的人不沾亲带故,是过渡时期最好的帅印执掌人!”
童猪儿一怔,心中忖道:老雕虫太狡猾了,竟然想到贺州知府?罢罢罢,事到如今,还不如卖梁奕一个人情,便道:“帅印暂由梁奕执掌也好!”
童猪儿说着,顿了一下,道:“帅印的事情先这么了解,可甄跶杀了张守道应该处斩!”
石鼎城道:“斩不斩甄跶,得依照朝廷法律,贺州府是执法衙门,交由梁知府处置是了!”
童猪儿提不出辩驳理由,只好同意石鼎城的提议,派人唤来贺州府衙役,将甄跶押走。
阚九娘见丈夫被衙役押走,纷纷不平,道:“甚么世道?民妇官人杀了张守道要受刑罚,童公公杀了几个泾源军就啥事也没有……”
石鼎城将阚九娘拽到一旁,道:“一码是一码,此一时彼一时先将甄跶交由贺州府,至于童猪儿,得另当别论,不能水紧处逮鱼啊!”
阚九娘见贺亲王相劝,也就不再闹腾,只能眼睁睁看着甄跶被衙役带走。
贺亲王见衙役带走甄跶,即让虞候虎跃上贺州府请梁奕知府过来接受印绶。
虎跃向府衙赶去时,知府梁奕正在会见两个不速之客。
你道两个不速之客何许人也?他们一个是梁家的老院公韩服,一个是梁奕的次子梁平。
梁平时年12,和他哥哥梁越一样,长得眉目清秀,一表人才。
梁平和他娘梁氏安人还有老院公韩服居住在得顺军陇干水洛城,得知爹爹从北地调任贺州知府后,缠着他娘梁氏安人,一定要去见爹爹。
梁氏安人心想贺州距得顺军陇干水洛城不算远,便让老院公韩服陪伴着,两人一道来到贺州。
原来梁奕祖籍兴国军永兴,为抗击西戎,携家眷梁氏安人落脚得顺军陇干水洛城。
后来,梁奕上绥德军勾当,梁氏安便和两个孩子以及老院公韩服留在水洛城。
梁奕见梁平和老院公前来探望,兴奋不已地将小儿子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一边抚摸梁平那颗小脑袋,一边说道:“平儿和你哥哥越儿长得一模一样!”
梁平勾着脑袋看一眼梁奕,道:“按理说哥哥也来贺州探望爹爹,可他昏迷一年多不见苏醒,平儿才和院公爷爷一起来了!”
梁奕见说,不禁一怔,道:“你哥哥昏迷不醒一年多哪?不对不对!”
梁越掐指一算,道:“你哥哥离开贺州才六七个月,怎么会在水洛城昏迷一年多时间!”
梁平和老院公见梁奕这么来说,惊得瞠目结舌,老院公道:“老爷您说什么,大公子他在贺州城出现过?”
梁奕看看院公,道:“是呀,不信你问问身边的书吏衙役!”
没等院公打问,一旁的书吏、衙役便纷纷插嘴,说他们都见过梁越。
一个叫董贺的衙役还将梁越描述得活灵活现:面如傅粉,唇若朱涂,个头高挑,高髻纶巾,着一身白袍,蹬一双软靴,目似鹰隼,眼若朗星,坐骑高头大马,肩挎红色绶带,手执獬豸钢枪,不是石子龙转世,也是薛仁贵再生。
董贺这么说完,便见老院公跪伏在地,给梁奕叩头不止,一边叩头,一边言语:“老爷,神灵佑护梁家了,大公子明明在水洛城家中昏迷不醒,可大家却在贺州城看见,真真切切一个游魂再现啊……”
梁奕见说,心中也就犯了嘀咕:是呀,老夫在贺州见到吾儿时确实像董贺说的那样:面如傅粉,唇若朱涂,个头高挑,高髻纶巾,着一身白袍,蹬一双软靴,目似鹰隼,眼若朗星。
梁奕眉头紧皱:这么说贺州城这个梁越是吾儿魂灵……
梁奕思忖大会,捻须而笑,道:“老院公起来说话!”
韩服站起身来,梁奕道:“无论水洛城昏迷的梁越躯体,还是贺州城游走的梁越魂灵,毕竟都是吾儿真身,看来人世间还真有魂魄分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