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文就两个儿子,当然不会让韩令申去当和尚了,见把儿子激出几分火气,遂放下了几分心来。 “你要去当和尚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先给我和你母亲生下孙子才能出家。” 韩令申不明白韩世文不要他当和尚为何要他去谭华寺,上辈子他可没见韩世文要他去寺庙。 突然想到普贤大师就在谭华寺,疑惑的问道:“父亲可是要儿子跟普贤大师学艺?” 普贤大师可不是普通的和尚,他是宏昌三年的状元,名动一时的才子,可不知道为何却在三十二岁的那年出家为僧了。 才子即便是当和尚了,也是有才华的和尚,都说他教导过的学子都能金榜题名,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去谭华寺和他学艺。 韩令申的外祖父薛永镇和普贤是同年进士,彼此还是好友,所以韩世文才想拜托薛永镇写拜贴求情。 毕竟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普贤大师好似和蔼和亲,但为人却极为刻薄,把去求学的学子都挤兑的落荒而逃。 韩令申重生回来的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差,一方面觉得他不过是要再次经历悲剧。 一方面又觉得什么都还没有试过,就轻言放弃,不是浪费上天给他重生的机会吗? “父亲,明日给我安排几个侍女吧,待儿子传承子嗣后立刻去出家为僧。” 韩世文见韩令申把他说的话又说回来挤兑自己,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回击道:“你院子里的侍女比我都多数倍,还个个如花似玉,既然都送到你的院子里了,你用就是了,你母亲那里,自有我来说。” 这事是有缘由的,说来也可笑,韩令申的祖母柳氏处处贬低韩令申,可又给他送了很多侍女,若说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是来监视他,或是来离间他与薛蕙兰的关系到也罢。 可这些人来了之后都是安安分分的,连薛蕙兰那么敲打监视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几年过去了也不见柳氏有任何动作。 与韩世文开玩笑,韩令申没有一次说赢过,只能示弱的说道:“算了,弄出庶长子也不好听,再说大哥还未成婚,若我真的弄出庶长子,那就是我们大房的庶长孙,祖父怕是更不待见我了。” 韩世文闻言脸上的轻笑就去了三分,见韩令申恢复了生气,对他说道:“走,去主院和你母亲道个歉,在跟我去宣和堂见你祖父祖母。” 韩令申没有理由拒绝,也拒绝不了,只能跟着韩世文去主院见薛蕙兰。 韩世文在娶薛蕙兰的时候已经继承了国公之位,当时赐婚的圣旨一下,他第一件事情就把主院大力的改造,把以前的格局都改了。 最主要的是把柳如是的所有东西都清出主院,连柳如是住过的孝贞院都挖了改造成一个湖心亭。 虽然韩世文与薛蕙兰是冲忙成亲的,但薛蕙兰住进主院的时候,除了韩令琪这个人与柳如是有关系,整个靖国公府再没有任何柳如是的影子。 而且在拜堂的时候,作为继室的薛蕙兰本要祭拜嫡妻的牌位,可韩世文却连柳如是的牌位都没有安排人摆出来,这也是韩秉越与柳氏大怒不给他与薛蕙兰宴请亲朋的主要原因。 韩令申看着前面的韩世文走在四处都散发出女儿家的娇柔的主院中,心里很是感慨,他上辈子对崔月珠那么百依百顺,定和韩世文的有很大的关系。 薛蕙兰这辈子只会对两个人退让,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子了。见韩令申不愿说这次生气的缘由,也不敢强问。 当初赐婚的事,她并没有提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是又气又急,都萌生一死了断的心。 薛家夫妇把上吊未遂的薛蕙兰救下来就给她看了韩世文的书信,信里只说若薛蕙兰不愿嫁,那他此生也不会再娶,既然赐婚圣旨已下,那两人就这样耗一辈子。 看着苦求的父母,薛蕙兰也不过是娇弱的女子,如何抗拒得了,婚后虽然事事不顺。 但韩世文却对她非常好,好到为她忤逆父母,为她侵犯礼教规则,两人本就相恋过,心自然就软了。 “申儿,你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实在太多了,不如都去了吧!” 薛蕙兰让张麽麽监视了韩令申屋子里的侍女好几年了,虽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 可薛蕙兰坚信这次的事情一定是那几个贱婢嚼舌根,才让韩令申这样生气。 上辈子韩令申屋里的侍女在他成婚前都被他打发了,如今也只有依稀记忆,本想脱口答应薛蕙兰,可随即又想起上辈子崔月珠的背叛,出口的话就变了。 “方才父亲还让我尽快传宗接代呢,留着用吧!” 薛蕙兰闻言大惊失色,韩令申这几年虽然性格暴躁了些,却从不用侍寝侍女。 而且韩家与皇家早有默契让韩令申尚宪华公主,虽然驸马纳妾不是不可以,但宪华可是圣上唯一的嫡女,怎可在婚前就给皇家难堪呢! “不可,你与宪华虽然青梅竹马,那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给她难堪!” 若上辈子薛蕙兰说这话,韩令申还会犹豫一下,可体会过情爱滋味后,早已明白他与宪华的感情不过是友情,如今哪里会在意。 “宪华去我院子里不知道多少次了,我院子里有什么人,她清楚的很,也不见她说过什么。” 韩令申不愿再扯这些家长里短,便催促韩世文他们该去宣和堂了。 薛蕙兰见父子两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吩咐一旁的薛妈妈道:“奶娘,你去慧升院找张麽麽说说话,让她敲打敲打申儿身边的人。” 薛妈妈闻言不以为然,劝道:“唉,夫人也别太着急,国公爷看着二少爷呢,若是有差池,他定不会坐视不理。” 韩家国公府这一支有四房,但除了大房都是庶出,在韩世文继承国公府的时候就分了家,所以平时国公府并不喊韩令申族中序齿七少爷。 薛蕙兰摇摇头,说道:“男人毕竟没有女人心细,等明年吧,那时宪华与申儿都十六了,到时我去向皇后娘娘求亲,先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在大齐,一般大户人家结婚都是十六七岁,不过宪华是郭皇后唯一的孩子,郭皇后想多留两年也在所难免,订婚后准备一段时间,等两人十八岁成婚正好。 韩令申不知道他不过是随口留下侍女想缓解一下心中的郁气,却引发了他母亲想给他提前提亲的想法,此时的他正在被他祖父祖母奚落。 “都四五天了,武也不来学,听说你外祖父那里也不去,一点做学问的样子也没有,文不成,武不就的,比你大哥差远了。” 这些奚落的话韩令申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本以为麻木不仁的心不会有感觉,但他还是做不到。 韩世文最懂韩令申了,近日韩令申本就与薛蕙兰闹矛盾,今日两人才缓和过来,如今又来被人奚落,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会如何的郁闷了。 “琪儿是琪儿,申儿是申儿,父亲母亲不要总是拿来比较,让孩子心里怎么想?” 韩世文话一落地,柳氏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炸了,顿时就骂韩世文不孝子,拿一些成年旧事翻来覆去的骂他。 韩令申见韩世文把两个老人的火力都引走了,若有所思的看着。 上辈子这种场面经常出现,韩世文为了不让薛蕙兰难受,除非必要,一般都不会让薛蕙兰来宣和堂请安,所以经常被韩秉越夫妇奚落谩骂的只有他们父子俩。 曾经理所当然的保护,这辈子再次经历,韩令申觉得他的失败与性格不无关系,若是他能修炼到韩世文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变脸,估计也不会有那么多不甘心了吧。 “我打算让申儿在下场前去谭华寺安心读书。” 韩秉越虽然骂了韩世文几句,心里的火气也没消多少,但听到韩世文竟然要把韩令申送到谭华寺读书,瞬间火气就蹭蹭往上涌。 “国公府是龙潭虎穴吗?至于去寺院读书?不许去,普贤那厮不过是斯文败类,能教申儿什么?” 事实证明,韩世文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韩秉越不仅阻止不了他,还被挤兑的哑口无言。 “家里这样吵吵闹闹的,申儿如何安心读书,今早面见圣上时,人家都过问申儿此科是否有把握了!” 十二岁的韩令申已经考上秀才了,虽然成绩不是顶尖,但也算中上,经过这三年的积淀,韩世文相信他中个举人没问题。 只是今早圣上还暗示他让韩令申连考,把会试和殿试也过了,让他有个少年进士的名头,到时候下旨赐婚的时候宪华与郭家的面上也能好看些。 韩世文想把爵位传给韩令申其实并不是他个人的意思,当今圣上也早有此心,甚至让韩令申去和薛永镇读书也是圣上暗示的。 韩秉越闻言果然熄了火气,不过想起就快回京的嫡长孙,心里就沉甸甸的。 “申儿与琪儿都七年未见了,等两兄弟见了面在离府。” 韩秉越知道这些年虽然在他们夫妻两的努力下,韩令申在族中堂兄弟人缘不太好。 但是大家也不是傻子。 韩家如今的当家人是韩世文,若韩世文执意把爵位传给韩令申,那日后大家都只能看着韩令申的眼色过日子,眼下疏远韩令申不过是碍于他们夫妻两还在世而已。 “孙儿明日禀告过外祖父后就出发吧,大哥回京想来不会再离家了,稍后在见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