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懒得和他分辨，她能感受到金圣叹对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歧视，话里话外也在表明“表子无情”的意思，在好多读书人眼中，她就算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临时兴起的一件玩物罢了，即使娶回家，也能拿她和一件古董交换。

她看看手中的帖子，为什么会是小宛呢？

……

黄世功切开月饼，与杨川一人一半地对吃，眉飞色舞道：“自从去年鞑子第四次迂回进攻，洗劫了临清、济南等城，杀了几十万，好多店铺都倒闭了，京行少有人走，所以这物价肯定涨……”

“临清现在是镇，破格成了九边重镇一样的地方，鞑子回去之后，据巡抚大人的消息，最近两年应该不会进来，蓟辽总督洪大人正忙着防守松江、锦州，那边定然有得打。”

“且战乱之后，王巡抚和刘泽清都在镇守，来往的人，必然不少的。”

皇太极的松锦之战，与努尔哈赤的萨尔浒之战一样，影响巨大，这次战争就近在眼前了，早在崇祯九年，皇太极就改元“崇德”，国号“大清”，崇祯八年开始自称“满洲”。大凌河之战后，火器已是满清必备产物……回想起这些，杨川沉思道：“临清镇试百户……我估计兵丁得自己招募，军饷怕是一个未知数……”

“此事你最好有准备，临清总兵刘泽清也是个厉害人物，此人是从辽东发家的，不过呢，只要你手中有钱，山东遍地都能募兵……话说回来，我们也得小心些，苏州只是乱民，进了齐鲁大地，运河就有土匪啊……还好我招了几十个打手，你身手也不错，什么时候使一招‘亢龙有悔’出来？”

“我的九阴白骨爪已经炉火纯青了。”杨川举杯与他干了，黄世功名下有很多产业，杨川猜测是黄希宪投在他名下的，所以这次他又跑起了京行，临清是大明九大钞关之首，来往的山陕巨富不少，鞑子洗劫过后，仍旧在大明统治之下，他就趁机发财。实际上，黄世功在不在巡抚衙门的吏员编制都不好说。

江南士绅都有赚钱的法子，王世贞在苏州太仓的产业，每年收入就有三十万，也难怪他们不赞同加收商税了。

漕船停在接近苏州浒墅钞关衙门的河道，前面有一条铁索拦住，直达两岸，杨川走出来看，只见钞关衙门在临近河岸的地方设立牌坊，牌匾题了“国计民生”四字，牌坊后面才是官厅、阅货厅，杨川目视，整个浒墅钞关的衙门，占地面积怕不下一万平方米。

来收钞关税的是钞关衙门的官兵，以及一名攒典、数名斗级，大致也是公务员了，一斗级看到这艘船，喜道：“攒典大人，五丈多的船呢，可以加税……”

钞关收税是按船的丈数来衡量的，就像关卡看车轮子一样，然而那攒典熟悉漕船，不禁骂道：“到税课使大人那里领罚去，没看清是漕船么？”

黄世功出来打了个招呼，这艘船便轻易过去了，都不验货，杨川乐得少出一笔钱，果然官商勾结，到哪里都行得通。

另一舱房的陈圆圆也系着白色披风，眼眸看向窗外，过了无锡，武进故里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