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利亚揉着酸疼的腰部,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干净无瑕的地板被她抹得几乎泛光,在感受到疲惫的同时,切利亚也从心中升起无形的自豪。
不愧是她!
切利亚想要叉腰大笑了。
“可以了吗?”她转过头对着莎拉说。
要不是后面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切利亚绝对不会弄得这么认真。
她期待的看着莎拉,莎拉却无动于衷。
在切利亚眼中的光亮黯淡下来前,莎拉神情一变,切利亚因为沉浸在自己淡淡忧伤的情绪里而没有注意到。
“还不错。”
其实伯尔特是想笑的。在翻阅莎拉的记忆的时候,从切利亚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准备打扫开始,她就想笑了。
她看见切利亚扑腾着两只小腿,她抬着小腚,在地板的低头擦向另一头,来来回回。
那是从不曾在她眼前表露的憨态。
可爱极了。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
工作已经完成,切利亚只想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床上倒头就睡。
“今晚是你为主人守夜。”莎拉说。
“哈?”
“这也是你的工作。”
切利亚一脸便秘的表情,“守多久……”
“如果主人吩咐你可以提前退下的话,那就可以直接休息。守夜的工作由我和你轮班执行。守夜过后,可以休息半天,下午之前与我交换。”
……
“那之前是谁和你一起守夜吗?”除了白天的工作,还要熬整整一晚上,这谁能承受得住?
“我一个人。”
切利亚表示敬佩,并老老实实地摘下了打扫戴上的围裙。她老道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向了伯尔特的房间。
贵族就是事多。
睡个觉还要人守夜。
城堡会着火吗?
那就算来个强盗,她除了尖叫还能干啥?
哦对了,成为强盗的刀下亡魂,为梵妮的逃跑赢得一点机会……
切利亚的内心活动很丰富。
一直走到了伯尔特的房间门口,切利亚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莎拉守夜是站哪。而潜意识告诉她,她只能站在走廊。
走廊冷冷清清,仅靠窗格的月光照亮。走廊的尽头也一直传来不知名的诡异声音,断断续续,也许是风刮着树枝打在了窗户上。
切利亚是打心眼里不想站在走廊上打瞌睡。
哦不,是守夜。
但是莎拉也没说到底是在哪守着,她要是冒昧的进去,伯尔特于情于理都会生气。
她望眼欲穿的看着门。
切利亚摸了摸手上因冷意起来的疙瘩。
深夜总是能勾发出内心无数的真实想法。切利亚抵靠着门板,忍不住回想从前……
从前的时候,她总会等着伯尔特。伯尔特是士兵,有时候要夜间巡逻,换班回来的时候总会很晚。朦胧间睡醒,她听见伯尔特轻手轻脚的解开盔甲的声音,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伯尔特上床。
直到她忍不住去找她。
她看见伯尔特在偏侧的小角落里,借着第二天烧水的暖炉烤手。那样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就这么收着自己的四肢,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那板凳矮得连切利亚坐着都不舒服,可伯尔特却没有任何抱怨。
盔甲的长期穿戴将她的里衣夹得皱皱巴巴,伯尔特烤完了手的正面,又默默地翻了一面。即使落入再怎么样糟糕的窘魄里,伯尔特的气质始终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像淤泥中的钻石。
钻石从来没有因为落入淤泥而失去价值,反而,正是淤泥的肮湿,衬得钻石的光芒更加耀眼。
啧。
切利亚的心底里的嫉妒如火烧燎原般增长。
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伯尔特再怎么耀眼,最终她还不是只能随着她沉入淤泥,堕入黑暗。
切利亚眨了眨眼,心情又开始恢复明朗。
她摆脱不掉她的。
切利亚悄悄回到了床上。她闭着眼睛,一边数数一边等。数到3639的时候,被子被掀开。在冷意还没覆盖到切利亚身上的时候,温暖的触感从床的另一边传来。
切利亚不动声色地靠近,然后一把抱住了伯尔特的腰。
“回来了?”
“嗯 ”伯尔特低低地应了一声。
抱着伯尔特温软的身体,她好像明白了伯尔特烤火的原因,但是她又不确定。
“你的身体好暖。”她说。
“嗯。”伯尔特拢住了她的手,只是刚刚下会床的功夫,她的手就已经变冰了,“怕冷醒你。”伯尔特说。
冰冷的手指被宽厚带了茧的掌心包裹着。黑暗里,切利亚在被子下心跳如鼓。
她讨厌伯尔特。
可伯尔特总是掏心窝子的对她好。
这很矛盾。
她也…很奇怪。
她不排斥伯尔特对她的好。
她甚至想要更靠近她。
可这是为什么?
切利亚冥思苦想了很久,最终归结的结论是:想把她染黑,然后,利用殆尽。她这么对自己说着。
怕黑怕孤独的习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本来她也是故意的作,故意的闹脾气。比如半夜里呵斥伯尔特为她买蜡烛,买煤油,可经受不住伯尔特的一再纵容,她怎么说,她也就真的怎么做。
伯尔特是真正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付出行动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切利亚内心复杂极了。这个傻子,怎么就这么听自己的话呢。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明明知道自己会受伤,可是却永远不知道拒绝自己。
切利亚好像在为伯尔特生气,而且越想还越为伯尔特不忿。
身体贴靠的木门却突然一松,切利亚的身体落了空,然后是一个温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