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得与人提起虚无。

违者将失去珍重之物。

才高兴没多久的周芷若难以接受这等现实，也不想过带着小师妹遛弯的瘾了，抱起立夏便用轻功往山上飞奔。她想着山下的乡野大夫未必管用，兴许就胡乱说了病症开了方子，还是去问问静心师姐得好。

待上了山，周芷若便先去找了师父。

灭绝性情刚烈，嫉恶如仇，但对弱小还是十分怜惜的，她性格虽不像出家人，却也一心向善，恩怨分明。得知立夏的事，先是遣人送立夏去洗漱，再叫周芷若去悄声请弟子中医术最好的静心过来给立夏看诊。

静心自是看不出什么来，可灭绝也信自己的弟子没有必要去说这种荒唐之言，要是假的，立夏过了十五便要穿帮，何必撒下弥天大谎。略一思索，灭绝让几人瞒下此事，徒弟她照收，然立夏便让其他人多看顾些许。

如此这般，此事只有静玄，静心，和周芷若几人知晓，峨眉其余弟子都蒙在鼓里。

立夏作为最小的掌门亲传弟子，便就这样在峨眉安营扎寨下来。

——

时光飞逝，五年有余。

立夏坐在床头，哀叹一声。

周芷若看着眼前丁点大的小姑娘似小大人一般的叹息，脸上就止不住露出笑意，放下手中的衣物安慰道：“好啦，这次六大门派攻打光明顶是咱们牵的头，峨嵋弟子当然要全部出动，要不是你年纪太小，想必师父也要带你一起去的。你好好地在门内待着，有事就找师姐妹们帮忙，莫要忘了每日功课！”

不乐学习的立夏再叹一声：“功课功课，每日都是功课，等我不用学功课了，明教早就被打退了。”

周芷若噗哧一乐，戳她额头：“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说到后半，她也有些叹息。

明教，源于波斯，于唐朝传入中土，教众甚多，行事亦与寻常门派不同。民教教众吃素，死时行“luo葬”，处事乖张，一言不合常有杀孽，然教中高手如云，并不将一般江湖人士放在眼中，因而摩擦越重，江湖人称“魔教”。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明教与正派间，或因被人挑拨，或因主动挑衅，两方人马常年发生冲突，不少人丧命于此。

立夏听师姐们讲过，那“天命之子”张无忌，父母便是正派与明教人士，因缘际会下结为连理，也丧命于此。

那虚无用她后半生的性命换了一本书，她知晓得虽比师姐们多，然总要打听些消息，才能了解她想知晓的事……

和他人不知晓的事。

立夏甚至还问过周芷若对张无忌的想法，当年周芷若与常遇春被蒙古兵追杀，多亏了张三丰与张无忌才幸免于难，然武当都是男子，不好收留一女娃，张三丰才把周芷若交托给了灭绝师太。

这是众所周知之事，立夏问起也不会引人怀疑。

“哪有什么情谊，”周芷若被小师妹揶揄，也不觉如何羞涩：“我那时才多大，哪会想这个，谁似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她点了点立夏的鼻尖，摆出师姐架子，见立夏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无奈道，“听说他失了下落，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我只盼他能身体康健，幸福长宁罢了，便是此生不见，也全了当年的恩惠。”

立夏想了想，倒是如此，若不是师父逼得太紧，让芷若师姐直接捅了张无忌一剑，师姐也不见得会对他产生什么情谊。立夏跟这位师姐相处起来，也渐渐喜欢上她了，师姐心善，同情弱小，张无忌装傻扮弱，师姐可不就偏过去了。

想着想着，立夏便半低下头，红了眼眶，两只大眼睛里晶莹的泪珠顺着小脸便流了下来。

她不常哭，总是撒娇耍赖笑嘻嘻的，这一哭，可把周芷若心疼坏了：“怎么哭了？师姐不是说了，马上就回来。”

谁想她越安慰，立夏便越抽噎：“峨，峨眉，到光明顶路途遥远，此次又是六大门派联手攻打，说不准要打个一两年，师姐你回来就见不到我了，呜呜呜呜……”

周芷若闻言，心里一突。

是了，光明顶地处西南偏远之地，她们提前上路也与各大派约好了时间，光是赶路都要三五个月。偏峨眉与光明顶间距离还不算最远的，六大派之外的小门派还要加个更字。峨眉组织这次行动，峨眉就要先到先等，兴许要是有个爱迟到的门派，战线能拉长到明年后年去。至于拿轻功赶路这事，就不要想了，力气都花在路上了，明教拿什么打？

立夏在峨眉待了五年，五年里她都没有再发头疾，灭绝找别的大夫给她看过，都没看出什么来。

静玄她们也道，说不准只是一时之症，那个给立夏看病的游医不过是骗人罢了，立夏自己都这样言说。

唯有见过立夏发病的周芷若始终有些忧心忡忡，现在立夏指了出来，她便晓得这孩子不是不信自己有病，不过是想安慰师父和各位师姐，才装作无事，说不准背后发病过也不与人说。

如此一想，周芷若望着小师妹也有些酸涩，这孩子，心里该苦成什么样。

自从立夏来了峨眉就是周芷若带着她，立夏也最爱粘着周芷若，当做半个女儿养的小丫头哭成了泪人，周芷若下定了决心。

“师父，这次六大门派攻打光明顶，徒儿便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