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下众人立刻望了上来。祁源夜也转过头来,皱眉看着她。
施袅袅想说话,但说不出口。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迅速升高,一阵阵的灼热自体内传来。然后,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的体内好像孕育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复苏了。
祁源夜在旁边问:“你怎么了?”
厅下顿时有些躁动,有人问:“夫人没事吧?”施袅袅都还没成完亲,他人已经先这样称呼上了。
旁人一乱,这重大的仪式没有按照祁源夜设想的方向走,他便有些心烦,忍不住冲施袅袅低声道:“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来这么一出,添什么乱子。”
施袅袅痛苦地转头看他一眼,他难道看不出来她也不想吐血吗。
她感受到了体内的那个东西在四处游走。一阵阵绞痛传来,继而是撕心裂肺地钻心的痛,但施袅袅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然此刻,她早已经通过大喊大叫来发泄痛楚了。她有些痉挛地趴在了桌子上,头朝向祁源夜,眼里含满了泪水,嘴微张,抽着丝丝凉气。
有人想上来查看,被祁源夜伸手阻止了。他冲底下颇为官方地笑了笑:“不碍事,你们继续吃,袅袅前些天乱吃东西中了毒,此刻还没彻底好全。”
宴会的主人都这样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愿自讨没趣,又坐回来座位上,头往上仰着,继续好奇地看。
祁源夜自己上前探查施袅袅,瞅了一眼她的脖子,顿时愣住了。
施袅袅脖子的皮肤下,有东西正在缓慢地游过去,紧贴着肌肤,以至于她的脖子上凸出了那东西的模样。
仿若一片叶子。一片立体的、连纹路都凹凸有致的叶子。
祁源夜有些难以置信,低声地喃喃自语了一声:“银叶虫?”
“怎么可能……”祁源夜显得非常震惊,甚至不愿意相信。但他看着施袅袅的冷汗岑岑地冒出来,案上被她的泪水汗水弄湿了一滩,底下又还坐着一群伸头探脑的人,不得不迅速逼迫自己接受了这件事,唤来了奚冷。
施袅袅看着他凑到奚冷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坐了回来。奚冷走后不一会便匆匆赶回,明面上是为施袅袅去取来了她常喝的冽泉水,但在经过祁源夜座前时,悄无声息递了个小瓶子给他。
那瓶子里是血。
祁源夜掩人耳目地拿起冽泉水自己先喝了口,然后拿着杯子停顿在案几后头,将那瓶血倒了进去。
“把它喝了。”祁源夜扶她起来,将掺杂了血的冽泉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了下去。
一杯下肚,施袅袅感到了一阵舒缓的清凉。身体的灼热渐渐消了下去,那在她体内捣腾的东西也安静了下来。
施袅袅有种脱离地狱、终于又活过来的感觉。
她重重舒了口气,无意一瞥,发现公羊浦正在下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旁人都是纯粹地好奇或担心,即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也必定是摆出一副凝重的担忧神情。但他不同,他脸上带着笑,毫不遮掩他看好戏的心情。
祁源夜冲她道:“好了吗,继续吃饭吧,这场二十七宫宫主都到了的盛宴,我不想出什么岔子。”
施袅袅总有一种感觉,因为已经在成亲了,生米立刻就要煮成熟饭,祁源夜在她面前有点懒得装了。
祁源夜向下头敬酒,脸上是经典的柔情笑容:“舞乐继续,劳烦各位担心了,袅袅身体已无大碍。”说罢,还伸手爱怜地抚了抚施袅袅的头。
不管他人有什么疑虑,都能听出来他不想再说这事,故而也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施袅袅体内的不适已经散去,擦了擦嘴角的血,顺便抹了把之前因为疼痛而挂在脸上的眼泪,配合祁源夜端起酒杯敬酒。掩袖喝酒时,问他:“我是怎么了?”
“你体内的银叶虫竟然又复苏了。”祁源夜回答她,顿了顿,又陷入了想不通的牛角尖里,“怎么可能复苏呢……”
“银叶虫是什么?”施袅袅问,穿过来两年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条虫子?
“怎么,你忘了?”祁源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袅袅,银叶虫当初可是你自愿吃下去的。”
“???”施袅袅在心里想,你快点,你快点继续说下去,吃这虫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