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顶层奢华锦丽的繁纹毯铺展而开。
一道迭丽身影慵懒地倚靠在扶摇椅前,闭眸享受着侍女的轻柔按捏。
跟前跪立的宦官低伏着首禀报:“殿下那人已经被戚大人亲自送入苍龙总院咱们的人手一时半会插不进去还得多等些时日。”
“废物!这野种出了苍龙近数十天,你们竟连个活人都捉不到!”
流云怒然睁眼想到回帝都以后也许要亲自面对那张曾经让她噩梦连连的身影,心底顿时升起无尽躁怒。
大皇兄失踪数年,母妃也一夜间病亡,如今帝国上下大半皆被帝后掌控,想要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里活下去除了投靠三皇兄别无出路。
而池郁,毫无疑问便是皇兄的眼中钉肉中刺。
据闻这野种死而复生进了苍龙之后,一直顺意恣肆甚至还与几名平民来往甚密。
那几人家世也低贱如常一个是偏远城区的没落家族孤女,一个是连城镇都没出过的平民小户还有一个空有点钱财门面却无一丝底蕴。
本以为有郑轩寒出马区区几个低阶武者,引到旗下不过是早晚的事,只要控制好这几人那野种沦回众叛亲离的境地是迟早的事,届时,母后乃至皇兄也会记着她这一份好。
可没想到,那孤女竟如此不知好歹
宦官看到她眼底的怒意,赶忙伏低身。
“殿下息怒,安排的死士尽早已经派出去了,这几日三殿下那边的人也无功而返,想必对方肯定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藏身,如今三殿下已有数日未曾出现在帝尊殿内,您看是否”
“果真?”
流云闻言眼神一亮,豁然站起身,“走,是该回去看看父尊了。”
话音落下,遥远的另一边,纸鹤诧然燃起火光,化成一片灰烬。
慕凌随脚将跟前那两具尸首踢入密林里,眼神盯着灰烬落下处,若有所思。
今早池郁临走前给她塞了一堆符箓跟防身法器,其中恰好就有隐形符,被她贴在了赠予郑思厥的礼盒内。
本以为可以借着这符箓探听下郑家接下来的动静,没想到这么快便有眉目,还跟流云公主扯上了关系。
看来,接下来要更小心些了。
慕凌眉心一拧,赶忙拿出神行符与隐身符箓,疾速往明城方向赶。
回到祖宅的时候已至深夜,姜府的大门紧闭在黑暗中,分外冷清沉寂。
慕凌轻叩了叩门,静静等了片刻,很快有人拉开了门。
“谁啊这是,大晚上的。”
来人顶着迷蒙的睡意拉开门缝,瞧见跟前这道纤瘦的身影,霎时清醒过来,恭敬欣喜地将人迎入府内。
此时正值深夜,姜府四处沉静一片,唯有屋檐角落里透着昏暗的光。
慕凌不着痕迹地扫了几眼,不等侍者奉好茶便单刀直入问:“福伯,小六子呢,可是睡下了?”
“这,这个”
侍者想到福伯之前的叮嘱,一时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闻讯匆忙赶来的小六子解了围:“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福伯他”
小六子话说到一半,蓦然红了眼眶。
慕凌见状心神一沉,豁然站起身。
“不是说普通热症么,带我去看看!”
“是”
小六子哽咽地擦了擦眼泪,领着她直往后院走。
一路上,他边抽噎边低声解释。
“福伯已经昏迷数日了,之前他死活不让我们给您传讯,生怕影响您学业,上次还是我趁他不注意时偷偷让人带的信。”
说话没多久,福伯院落已经近在眼前。
小六子红着眼眶看了房门一眼,垂头压低了声。
“您进去吧,医者说,没多少日子了”
“”
慕凌闻言心神一顿,指尖蜷缩半晌,最终轻轻推开了门。
房内摆设简洁朴素,床榻还用的老旧掉漆的黄木底,福伯仰着下颌躺在被褥间,脸上沧桑的沟壑银霜比上次多了数倍,尽显老态。
慕凌攥着指尖定定看了两眼,随即穿过虚空浓郁不散的药味,轻声坐在床沿前。
“福伯,凌儿来看您了。”
“凌,凌儿。”
老人闻声眼帘抖动了下,下意识摸索着就要起来见礼。
慕凌赶忙按住他的手,眼眶酸涩着,佯装埋怨般嗔怪。
“福伯,您不是说要抽空带我回族地看看么,怎么自个偷起懒躲在这睡大觉。”
说着,她抬手轻柔地扶起老人半倚靠在床前,侯立在旁的小六子也跟着搭把手垫了个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