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郁退开一步，漠然接受女孩儿的注视。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张脸现在到底有多丑陋。

因为这张脸，曾经无数个日夜，他被关在黑暗里，被诅咒嘲笑着，甚至连所谓的生身母亲看他的眼神也满是憎恨厌恶。

“你就是个怪物。”

“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临死前，她就这么狰狞着脸将他推入魔渊，跳了下去，而后和他一样被魔物啃得血肉模糊。

不同的是，她死了，而他拖着面目全非的身体，活了下来。

可也是自那时起，这些扭曲斑驳的红纹就像诅咒一般，开始每日顺着心脏往外攀爬，叫嚣着吸收外界的鲜血。

每次走出魔渊，迎接他的总是千篇一律的惊惧面孔，直至他逐渐控制血纹，勉强有了一丝正常人的样子。

只可惜，再强大的伪装也总有被拆穿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

池郁垂下眸，静静等着女孩儿露出惊震惶恐的害怕表情，而后尖叫着跑掉。

可半晌过去，身前竟一丝动静也无。

反而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

“你说的是这个啊？”

慕凌讶然抬首，指尖在他脸颊边一滑而过，极快地收了回去。

池郁豁然抬首，阴沉着脸攥住她的手：“你就不怕我？”

“不啊……”

慕凌看着被抓疼的手，略微蹙起眉。

池郁这种状况，她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那时他每每发作便扔下她独自跃进深渊里，而后染了一身血回来，从未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开始她还有些惧怕，还怀疑过是不是魔纹。

直到她染上魔气，被慕家囚困……

慕凌看着他爬满斑驳异纹的脸，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感同身受的酸涩，不自觉就柔了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看。”

“……”

池郁攥了攥拳，眸底忽然翻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仿佛在胸腔里塞进了一股软棉，酸胀得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

慕凌凝眉看他，眼神清澈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池郁定定看了她半晌，黑眸里忽然闪过一抹狼狈与无措，沉默地放开了她的腕。

“你走吧，剩下的我会处理。”

“………”

这又是怎么了……

慕凌无语抬眸，恼着脸望向他：“怎么处理，你先把你的伤治好再说吧。”

说着，她垂眸扫了眼地上的躯体，深深蹙起眉。

“打成这样，出去该怎么说啊。”

“时间又不多了，任务还没完成。”

“估计训导师很快就会发现这里……”

慕凌暗自嘀咕，感觉自回来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脑子里一团乱。

身旁，池郁沉戾地盯着她皱起的小脸，咬着牙开口。

“你真不走？”

“啊？”

慕凌茫然地抬起头，却感觉身前一紧，蓦然落至一处温热胸膛里。

身前，池郁紧扣着她的腰，咬牙切齿地埋入她脖颈。

“我给过你机会了……”

“……”

话音落下，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温润唇感蓦然落在她脖颈肌肤间。

慕凌瞬间僵住，紧张地等着脖颈被刺穿的痛感传来，可许久过去，身前人仍未有动静，体温反而越升越高，胸腔跳动得也……越来越快……

慕凌暗下咬牙，试探地推了推。

等发现脖间有尖锐凉意传来，又顿住手势。

罢了罢了。

就当被狗咬了。

慕凌蜷起的指尖松了又紧，蓦地闭上眼。

半晌，脖颈里传来一声闷哼。

灼热的呼吸扫过肌肤，随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