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乖的,一会儿午后你允我下湖放舟去,好不好?”
短暂地顿了顿,她忽地“咯咯”笑了两声,身子一翻,便撒娇似地搂住他蹭了蹭,道,“好不好嘛...”
桓崇彻底僵住了。
两条腻滑的玉臂就挂在他的脖子上,而那个将人勾得痒痒的小妖精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亲密无间。
那一瞬间,他脑中竟鬼使神差地想,一年未见,她真的长大了不少。
... ...
刚一搂上去,无忧的背上便打了个寒战。
这人抱起来硬硬的,身上的气息又极清冽...这人,绝不会是云娘!
庄子里,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地闯来了这样一名陌生人?!
她倏地睁开了双眼。
男子的面庞近在咫尺,寒潭般的双目幽幽,正低垂着,瞳中闪着忽明忽暗的微光,似乎能直望进她的心里去。
四目相对,无忧呆若木鸡,只有那双又圆又亮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瞪到最大。
“你...?!”
刚吐出一个字,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听“哎呀”一声,她“腾”得一下,便将挂在那人脖子上的一双手臂抽了回来。
无忧虽收了手臂,身前男子的双臂却还是牢牢地擎在她的身上。
适才六月,正值初夏,她只穿了件轻薄的单衫,可那人手上炽热的温度竟然透过单衫,将她的后背熨帖得滚烫。
寒战刚褪,他那仿佛能把人烧灼一般的手温接踵而至,无忧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人,已经不再是两年前初遇时的那名半大少年了;现在的他,面目轮廓越发锋锐,眼中有寒芒如星,已是长成模样。
男人与少年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壤。
一时之间,无忧竟不大敢去同他的双眼对视。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嘿嘿”一笑,眼光随之低敛,示意似的分别瞧了瞧他那两条环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桓郎君...”
小女娘的声音又轻又软,桓崇禁不住轻咳一声,双手忽地从她的背上滑脱。
禁锢乍然消失,无忧神情一松,却听他忽地开口道了一句,“好!”
... ...
好,好什么??
这人每次出现得都这般莫名其妙,她连句完整的话还没说上一句,他便一个人自说自话上了?!
无忧嘟了嘟唇,偷眼向他瞧去,见他虽是不言不语,锐利的双目却是盯在了自己那只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上。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好像在看一块可口的肉骨头。
无忧心中毛毛的,这人可是有过咬人的前科。思及此,她“嗖”得一下,忙又把雪豆腐似的小脚缩回了裙里。
桓崇的眼珠动了动,这才再度回转到了她的脸上,而后,却听他慢吞吞道,“你的脚好了?”
... ...
重九宴后,曹统便携妻女,一家三口来了吴郡休养,连元日新年都没回过建康一趟。
一转眼都过了快大半年,再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扭伤,她的脚还能不好吗?!
无忧在心中白了他一眼,嘴上却若无其事道,“多谢桓郎君记挂,我早好了。”
桓崇淡淡地“嗯”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无忧想了想,故作大方地抬头笑道,“是我耳误听错了吗?郎君方才说什么物事‘好’来着?”
身量变了,狡黠却没变过一分,小女娘的大眼睛转呀转得,就想将他轻易糊弄过去。
桓崇嘴唇微弯,语气淡淡,“曹娘子真是好记性。”
“不是你方才要我在午后带你泛舟的吗?”
... ...
他的话音刚落,无忧便是眼神错愕,脸上瞬间飞起了一片红。
不是因羞而红,而是因气而红。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她平生仅见!
她问得明明是云娘,又不是他,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再说,她又不是三岁孩子,她是要云娘“允”她泛舟,又不是让人“带着”泛舟?!
无忧鼓起浑身的气势,汹汹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可甫一对上他慢慢欺近的身子,她的嗓音就像泄了气一般,连口齿也跟着吞吐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