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匪的,也爱看菜下碟,遇到人数众多的商队,大多都躲起来,反担心自己老窝被挑了。 所以傅云珠跟着萧家押送木料的商队,一路上并未遇到半个土匪。 等到了扬州,两家分离,傅云珠跟萧义及萧晴拱手道别,“两位日后有缘再见。” 萧晴明显是舍不得的,他都还没好意思问对方是男是女,但要开口留人面皮子也还不够厚,怕打扰了张少爷,只能拱手垂了头遮住了颇为遗憾的脸。 萧义爽朗一笑,“我们父子也要在扬州停留半月,张少爷要有空,大可来城西萧府玩。” 傅云珠也不拒绝,“有机会,一定上门叨扰。” 别了之后,傅云珠就先寻了客栈来住,随后就让侯亮挑出送给师傅的礼物,亲自带着两个护卫去了铁家。 铁家镖局在扬州也颇有名气,傅云珠年前也去过,并不需人带路。 只到了镖局门口,说了来意,就被镖局的护卫带进了外院的偏厅,拿了帖子送往内院。 铁府里老镖头出门护镖,尚未回来,在家的男丁只有铁总镖的幼子,今年才十四左右,此时还在书院里读书。 傅云珠上门,镖局里的人只能把拜帖送给铁家太太手里。 接拜帖的护卫还心中纳闷,他怎不知东家竟有这一门徒弟? 铁家太太当年跟着铁总镖走镖之时还得过一个雌雄双杰的称号,如今坐镇总镖局也没人敢轻易来踢馆。 得知有人上门拜访,才耍了一套枪的铁家太太还奇怪,“拜帖?是谁?” 护卫拱手将拜帖奉上,“回太太,说是姓张,是总镖头的徒弟。” 铁家太太更好奇了,拿过拜帖一看,见了名字和拜见是由,倒是知道是谁了,“就一十五六孩子大小是吧?” 护卫说是,铁家太太就问:“来了有几人?” “一人带着两个护卫。”埋着头的护卫继续道。 铁家太太收了拜帖,“家里也没个别人招待,我去见一见这孩子。” 当初丈夫从百花城回来,就说过这一路之所见,教导过一个孩子枪法,还骗了人家母亲几双鞋子穿。 那鞋子,就铁家太太也觉得底子好,适合走镖人。 如今能得见真人,铁家太太也有好奇。 “你就是张云?”铁家太太走进门,一抬眼就看见坐在客位上的少年。 傅云珠一见人穿着,忙起身作揖道:“弟子张云,拜见师母。” 铁家太太看着面前的少年,长得正如丈夫所说的单薄,但脚步扎实,眼神清明,五官又难得的清秀,便满意不已,“听说老头子教过你几日,不如我们来练一练。” 一上门就被请来打架,傅云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跟着铁家太太到了演武场,脱了外衣,借了一把□□先耍了一个枪花,才邀请道:“师母先请。” 铁家太太也没客气,拿起□□半秒不等,直咄咄朝着傅云珠面部而来。 傅云珠脚下灵活一转,堪堪躲过这一枪,枪头便已被对方收回,下一枪又冲着脖子而来。 傅云珠神色凝重,往后一退,又躲过一枪。 还未曾调节好,第三枪又铺面而来。 连着三枪,傅云珠堪堪躲过,对着铁家太太有了更深的认知。 铁家太太微微一停,喝道:“莫不是你就只有这般本事?” 接着第四枪随着风声而来,傅云珠单手擎枪,上前一步侧身躲过枪头将枪身握住,另一只手中的枪便朝着铁家太太而去。 只是到底才学得一年,如何是铁家太太苦练几十年的对手。 傅云珠虽是握住了铁家太太的枪,被地方大力一带,手不曾放松却身子一歪,另外一只手上的枪难免就失了准头。 而铁家太太的反应就更省一筹,傅云珠不做多想,在放手之际飞快后退,也收回了枪挡在胸前。 铁家太太拿回枪,没有继续,跟傅云珠点评道:“下盘不稳、力道不足、反应不够快,若是遇得行家,你这条命就得交代了。” 傅云珠将□□放回,有些惭愧,“多谢师母指点。” 铁家太太摇头,将□□一掷,物归原处,道:“你练武太晚,想要有所成就,只怕太难。” 傅云珠也没要求太多,“只求能护得母亲就够了。” 铁家太太骂道:“没个出息!” 傅云珠也没办法,原身身体娇滴滴的她能怎么样,也只有慢慢来了,“小子觉悟太晚,学艺不精,丢了师傅的脸,让师母看笑话了。” 说起来,就她现在身上的紧致肉,也不是一般姑娘比得了的,那也是一年苦学得来,半点没敢懈怠。 傅云珠哄着铁家太太,把自己这段时日如何强身健体说了,“虽是成效不大,也不敢有一日松懈,想着等三五年后,总能要好一些。倒时再请师母赐教,就该能多躲过几招了。” 对傅云珠,其实铁家太太还有印象,相比起之前的瘦白,现下的黑皮精干也知她所言不虚,也不再缠着武字上,问道:“我记得你当初带着母亲往百花城里去,怎的这回回了扬州?” 傅云珠就把自己做生意的事情说了,“家里做了点小生意,便来扬州买货,顺带也来见一见师傅,哪知道师傅并不在家。” 铁家太太带着人往内院里去了,“你师傅他去了南面,许要好几月才得回来。” 又问道:“此回你来扬州,打算何时再回?” 傅云珠道:“带了些许货物,打算卖掉之后就回,不过也要等有前往百花城的镖才行。” 铁家太太点头,感慨道:“百花城我二十年前倒也去过一回,如今也不知是何模样。” 傅云珠就说了许多百花城之事,最后才道:“天色已黑,小子就不多打扰了,我娘让我带了一些薄礼,还盼着师母不要嫌弃。” 有人送礼哪有嫌弃的,铁家太太道:“你带着货,哪有住在客栈的道理?如今你师傅师兄们也不在,家里也没旁的什么人,你只管把人叫到家里来住就是。” 傅云珠忙拒绝,“不敢打扰师母呢。” 铁家太太道:“哪来那么多毛病,叫你住你就住着!莫不是有家,还去住客栈花钱?你不心疼那点银子,也得心疼你手里的货呢!那些个客栈护卫能顶什么用?” 傅云珠无奈,只得让铁家太太使人去客栈里接侯亮一行过来,自己继续作陪。 闲坐的傅云珠便让护卫把东西抬进来,“我娘闲来无事,做了几双鞋子,还有一套狼皮的护甲,还有百花城的一些土特产,还盼着师母稀罕,别嫌弃简薄。” 因是难得有百花城里的东西来,铁家太太上前打开来看,“你娘这手艺极是难得的,就你师母就不行了,这辈子就没做针线活的命。” 傅云珠笑,“不会做也不奇怪,我也不会做呢。” 铁家太太大笑,“你个傻的,你一个大男人,学这个做甚!” 傅云珠不以为意,“学来好省钱啊。” 铁家太太又笑,“可见是钻进钱眼里去了!” 再看百花城的百花蜜跟一批绣花与扬州风格格外不同的香囊,还有最后的虎骨,各色皮毛,铁家太太拍他的手,“你们母子太有心了、。” 也就路上顺便教了教,谁知道人家就放在了心上,都兴来这般的厚礼。 知礼的孩子讨人疼,何况长得俊俏,铁家太太心里欢喜,“你要留得久,每日早起便陪老婆子耍一耍,也好修修你的骨,把该正的正了,日后就少吃些苦。” 傅云珠求之不得,忙道谢,“那就叨扰师娘了。” 家里人少,哪有叨扰不叨扰的,铁家太太跟傅云珠道:“你只管住着,家里还有个混世魔王,待会儿散学了回来就让你认识认识。” 铁家太太说的是自己小儿子,满脸慈爱,“他调皮得紧,打算明年就开始跟着他爹跑镖了,你与他多说些路上的事,他肯定高兴得很。” 待得铁家小少爷铁翟回来,听说自己爹在外面收的弟子前来拜访,就问外院的护卫,“多大年纪的?可厉害不?” 护卫也不清楚,“和小少爷你差不多打吧,说是去岁总镖头在外面收的。” 同龄人总是更有话说的,铁翟立马欢喜起来,一拍手掌,“明日早起可有玩的了!今日必须得请师兄弟住我屋里抵足长谈才行!” 要不说铁翟是铁家太太亲生的没跑。 铁家太太才将两人介绍认识,铁翟就道:“我知道!娘!叫张云嘛!我先跟师兄切磋一下了再说!” 也没等回话,又继续道:“师兄要跟我一道睡的,娘你让下人把师兄的衣服放我院子里去。” 傅云珠要去睡才有鬼了,忙道:“不用、不用。我带了些货物来卖,夜里也要盘账,只怕会打扰到师弟。” 铁翟拉着傅云珠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之后再说啦。你先跟我打一场了,家里的师兄弟们都让着我怪没意思的。” 又摸了摸傅云珠的手道:“师兄你这个手就不行了,老茧这般少,一看就是平时练得不勤。” 傅云珠被人无意吃了一回豆腐还不能翻脸,苦笑道:“起了老茧便不好摸料子了,我便让人磨了去。” 铁翟递给傅云珠一把□□,跟她道:“你这就不行,拿枪手要有力,也要提防杆子碎屑划手,有茧子就最好不过,下回可别剪啦。” 傅云珠应声,两人差不多大,倒是打了好一阵。 最后傅云珠输了,铁翟倒也开心,毕竟是靠实力赢的,安慰她:“师兄你才学了一年,已经够厉害的啦。换别的,别说跟我打,几招就被摆下去,忒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