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雨(1 / 1)武举家的种田妻首页

羽春将织布机借给白苗苗,没几日,白苗苗就吊了机子,栓布开织了。    田里的十亩棉花,渐次都长出了苗,高的也有二寸,小的刚刚冒芽,还有些缺苗的,胜春一人到田里去补苗。    天气到了快种豆子的时候了,家里也没黄豆。那日,天气闷热,身上都懒懒的。羽春就和胜春没到田里劳作,白白闲着没事,羽春就让胜春套上牛车,往村子里籴黄豆去了。    省的到种黄豆时,手里没种子,慌手忙脚再去借,又错过好时候了。    主仆二人迤逦来到一个村庄,打听谁家的豆子长得好,就去那家买豆种。找到一家种豆的大户,买了五十斤豆种,又买了五十斤黄豆自己吃。羽春这几日总是感觉老牛的肚子鼓鼓的,猜测是怀上小牛了,便又买了百十来斤黑豆给老牛做饲料,好生喂养它,说不准还下一匹小牛犊子呢。    眼瞅着天空压的越来越低,云黑雾罩的,像是要下大雨了。羽春觉着不妙,忙催着胜春把豆子都扛到车上,交付了钱,往家里赶。    说的慢,来的紧。走到半路上,平地掀起一阵一阵的黑风黄风,从远处隐隐传来闷雷。老牛也被吓到了,四只蹄子滚轮似的往前赶。    羽春坐在牛车上,耳听着雷声越来越响,心里越来越焦躁。这豆子万一淋上雨水,再闷上一天,不就霉烂发芽了。    俄顷,羽春突然觉得脸上湿了一点子,便问道:“胜春,是不是掉雨点了?”    胜春在前面赶着牛车,抬头望望天空四野,说道:“没有吧……嫂子,你心里作怪哩。”刚刚说完,只见路边一颗大榆树被风掀翻,一点点雨珠子从天上下来,打着枝枝叶叶,声声碎碎的。    胜春苦笑一声,“这雨说来就来了。”他忙把身上的罩甲脱下来,扔给羽春,说道:“嫂子,你披在身上挡挡雨吧。”    羽春从车上爬过去,又重新给胜春披上,说道:“你这孩子,雨点子凉冰冰的,感冒了怎么办,快穿上,我没事。”    胜春一手摆开衣裳,说道:“嫂子快穿上吧,你身子弱,禁不起。我却能好好消消暑呢。”    羽春一看他露着黑黝黝的粗膀子,那胳膊上淌着泥水,羽春抿嘴笑了笑,心想这孩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羽春索性就披了他的罩甲在头上,与他争来抢去的,倒耽误工夫了。    说着话,漫空刷剌剌飞起雨点子,一路上霹雳交加,躲也没处躲,只好往家里逃。还好,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到市镇口了,这街上也泥汪汪的,雨还没有停的意思。    羽春在路上只盼早点到家,回到家把豆子倒出来晾晾。    刚刚拐过街口,路上已经积了一洼水了,刚巧不巧,车轱辘一拐弯,落在泥坑里,这地面上又湿又滑,牛使了劲也拉不出来,不一时,踩的下面一片狼藉,依旧拉不出来。    胜春急得往牛背上抽了几鞭子,打的老牛也有气无力的。    羽春忙道:“胜春啊!你别打它了,不管用,这车轱辘陷在泥洼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我下去推一把,你到前面去拉。”    胜春跳下车,踩着泥,跑到车后,说道:“嫂子,我力气大,我来推吧,你到前面牵着牛。”    羽春也跳下车,脚下一滑一滑的跑过去,牵着牛头往外拉。这雨缓了一阵,又紧了一阵,像是从天上往下泼水一样,连头发带衣服都湿透了。    羽春看胜春在车后咬着牙推车,三晃两摇,车越陷越深,况且车上豆子也有二三百斤,哪是容易的。羽春说道:“胜春啊,你跑的快,快去家里拿把铁锹过来,垫些土就好了。”    胜春顶着雨,往家里跑了。不一时,握着一把铁锹又跑回来,身后无端端的还跟着一个男人。    羽春隔着雨,定睛一看,也没认出来是谁,看那男人身材匀称,大步流星,紧紧跟着胜春跑来。    跑到跟前,胜春说道:“我从家里碰见邵官人的小舅爷,一起叫了来,帮帮忙。”    羽春心中一恍,原来这就是嫦菲的叔伯兄弟李光骞。上次直接拒绝他来家里做短工,还未认真见过面,这次人家偏偏主动出手相助,心里怪别扭的。    李光骞轻皱着眉,没看羽春。羽春也没说句客气话。两个男人都握着铁锹在那里掘沟,只是那地上硬,一时挖不动。    李光骞喊道:“罢了,春儿兄弟,别再挖了!咱们把豆子扛回家里,落后牛车轻了,抬出来就是了。”    胜春扔下铁锹,答道:“也是,四袋豆子,来回两趟,一会儿就扛回去了。”说着与李光骞搭着手,一人一袋豆子,扛在肩上,大步云飞的往家里去了。    独剩羽春一人站在雨地里,看人家飒飒利利的扛起豆子就走,恨自己不是个男人,怎么就没力气。羽春再次尝试着,牵着牛头往外拉车,始终没拉出来。    身上已经湿透了,也无所谓躲雨,站在那里傻乎乎的,只是身上慢慢的发冷。忽然觉得头顶突然一轻,没有了雨点,抬头一看,原来是把伞撑在头上,回身一看,竟然是李光骞撑着柄伞在身后,宽宽的肩膀遮住了风和雨,眼神灼灼的瞅了一眼羽春。    羽春当下一怔,忙垂下了头,不知说什么好,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躲开眼前这个男人。    李光骞声音很稳,说道:“还傻愣着?快拿着伞,一会儿淋得生病了。”    羽春低着头,胳膊向前一挥,迅速把伞抓在手里,说道:“多谢你了。”    李光骞说道:“你不用急,我再扛一趟,回来就能把车抬出来了。”    羽春点点头,自己也爬上牛车,把剩下的那袋子黄豆推到车帮,一手捏着伞柄,一手卖力气。    李光骞道:“你推不动,别管了,我来吧。”    羽春像是斗气似的,偏偏要推,一个不防,手上一滑,整个身子蹿了出去,扑在车帮上,下巴刚好磕在车棱上。    李光骞忙扶起羽春,在她脸上看了一遍,说道:“没事吧,磕疼了没有?”    羽春恍惚答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搬吧。”    只见李光骞双手抱住袋子的头尾,倾着身子,往肩膀一扔,那一百斤重的豆子,轻的像一只箭一样飞到肩膀。    羽春惊得哑口无言,看着他大步流星的往家里去。这厢牛车轻了许多,老牛竟兀自向前一挪,牛车从坑里拉了出来,羽春忙赶着回家了。    到家时,李光骞忙又把另外一袋豆子从车上卸下来,统统搬到厢房里,摸着袋子里的豆子有点热,便问道:“嫂子,买这些豆子做什么用?”    羽春道:“过几天,要种豆子用。”    此时,白苗苗也在羽春家里织布,听到这里,说道:“这可糟了,豆子都沾了水,别到明日,生一屋子豆芽出来,那就白买了。”    李光骞说道:“没那么严重,快把这房里收拾收拾,把豆子倒在地上晾一晾,一会儿干了就没事了。”    一时间,四个人,七手八脚把厢房地面收拾干净,又把豆子都倒在地上摊开晾着。收拾停顿,三个人才喘口大气,方觉得身上又湿又凉,在雨里淋了大半日,实在狼狈不堪。    羽春向李光骞薄薄施了一礼,说道:“今日多亏了李大哥,等我家相公回来,一定让他登门道谢。”    李光骞笑哈哈说道:“没事,都是邻居。我听嫦菲妹妹说,秀才娘子是个好品性的人,也常常照顾我妹妹。”    羽春笑了笑,说道:“身上湿着,一会儿就冷了。”又向胜春吩咐道:“快去厨房把火生起来,你和李大哥在里面把衣服烘一烘。我进去换身衣裳,一会儿与你们做饭吃。李大哥别回去了,留下一起吃吧。”    胜春看了看外面,雨不似原先那样大了,零零星星的下,便说道:“嫂子,我回家换衣服去了,就不在这里吃晚饭了,你别再给我做饭了。”    李光骞扯了扯腰里的汗巾,说道:“我家离得近,我也回去换衣裳吧。”    白苗苗侧首斜眼,悄悄瞅着李光骞,这一身上下淋了雨,衣服紧紧贴在那男人身上,凹凹凸凸,流线硬点,全都在身上看的出来。刚刚李光骞把手扯了扯腰上的汗巾,更显得腰壮腿粗。    白苗苗和李光骞住在一套房子里,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上次受了李光骞一恩,自然觉得比别人更亲厚,像是劝自家人一样劝李光骞:“既然不下雨了,快回家换衣裳去,在这里烘到什么时候才干。”    羽春微笑道:“既然这样,你们回去换衣服就是了,也洗洗涮涮,今天真是为难你们了。一会儿换了衣服,来这里吃饭,我做些好的。”    说着,胜春和李光骞一一告辞,回家去换衣服了。    白苗苗见李光骞一走,也想跟着回去,隔了一会儿,也嚷着说:“真是的,小时候冬天里挨冻,落下病根儿,如今长大了,每逢下雨阴天,就胳膊疼腿疼。我也不织布了,回家了。”    羽春道:“织了一天了,回去歇歇吧,这屋里也黑,织不好的。”    不一时,一伙人都走了,剩下羽春一人在家里,把大门插住,自己在屋里擦了擦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倒也清静。    直到掌灯时,羽春正拾掇,预备做晚饭,忽听到门上响,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忙跑去开门,谁知是李光骞笑嘻嘻的来了。    羽春结结巴巴问道:“李大哥……你有事?”    李光骞道:“你不是说让我们来你家吃晚饭么?我换了衣裳,歇了会儿,就过来了,这么近,是吧!”    “……”    羽春心里呵呵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我那是说的客气话吗,你小子心眼儿也忒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