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扒炭化室封墙早已不是炼焦车间一家的事了,全厂各车间部门基本都参与进来了,焦炉前领导们的坐席上只剩廖廖几人,焦炉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随处可见提着水壶的办公室女职员。临近中午,食堂的绿豆汤、关系单位东方宾馆的盒饭都会准时出现。真可谓,你来我往齐助力,全员一心保投产。
轮到储配站上场了,8号炭化室,按52串序算下来,应该是只剩两个炭化室了。炼焦车间的两名工人无比娴熟地打掉8号炭化室封墙,准备就绪的凌峰众兄弟以老大打头站成一队机械地将笨重工具送入炭化室再奋力拽出,再送入炭化室再拽出,只一会儿工夫每个饶脸上身上便被汗水浸透。太热了,热得人喘不过气来,混身的力量在快速地消耗,唯有信念让人咬着牙坚持着。
炭化室内的砖终于都耙出来了,凌峰同众兄弟艰难地走回二楼平台的休息室,一进屋每个人都像散了架似的瘫倒在地上。两名办公室女职员拎着水壶走进屋,挨个询问喝不喝水,问到凌峰,凌峰已没力气回答,只微微的摇了摇头。此时凌峰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么瘫软的躺在地上,任思维运转。渐渐地头脑中理出了头绪,这帮蠢才,劳民伤财啊!打炭化室封墙为什么要全打掉,不能只打掉下面半米来高吗先把火床的砖耙出不行吗上部没打掉的封墙会遮挡住高温的袭扰,就会大大提高工作效率也会大大减轻工饶体力消耗。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
焦炉终于投产了,各种新问题也接踵而至,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新不如旧。焦炉出焦的第二,储配站男职工被抽调协助炼焦车间生产,凌峰被安排在了焦台。焦台的晾焦台就在焦炉后面,是一个四十度左右的砖砌斜面。熄焦车承接完焦炭去熄焦塔熄焦,然后返回晾焦台将焦炭卸在斜面上,焦台控制室工作人员启动斜面底部来回走行装置,将斜面底部焦炭拨入下方的传送带,而斜面上方的焦炭就会在重力作用下滑下。然而,刚启用的晾焦台斜面发涩,上方的焦炭不往下滑需人工拨下。
刚到焦台工作,凌峰惊叹于焦炭出炉时的气势。看着那半米宽,四五米高的火红焦墙一段一段的掉入熄焦车,心中会生出万丈豪情。渐渐看得多了,豪情变矮,最后低陷。好在没过多久,凌峰又被调上炉顶协助炉顶工工作。
在焦炉炉顶工作,除了环境差点原本还算轻松。出焦时,上升管工先是打开相应上升管,炉顶工再打开相应炭化室的三个炉盖,待炭化室内焦炭推出上完炉门后,加煤车开过来对位加煤。加煤车加煤时,加煤车上的三个漏斗型煤筒出煤口处导套先落下,再打开插板往炉内加煤,待加够量合上插板、提起导套开走。等推焦车平焦完毕,炉顶工将炉盖盖上封好,上升管工盖上上升管就完成了一炉操作。
又因设备新,加煤时煤不往炉内落,使得好好的出焦加煤流程变得极不流畅。不下煤怎么办大铁锤伺候,“哐、哐、哐”一顿砸直到下煤为止,抡铁锤需要体力,这也是凌峰被调到炉顶协助炉顶工工作的原因。
实践能积累经验,凌峰和炉顶工发现,加煤时不将煤筒内的煤放干净,再加煤时煤会下得很顺畅,即使需要振动,一两锤便能搞定。有了加煤窃门,活自然干得就快,也不用出大力了,至于煤加得够不够量那不在炉顶工考虑之粒在加煤车加煤筒上焊高一圈铁皮以增加装煤量那已是后话,凌峰只记得加煤顺畅后本班炉顶工的一句话“加煤顺畅了,你们也该转正了”。
炉顶工的话应验了,凌峰等协助炉顶工下煤几人正式成了炉顶工。炼焦车间最脏的活就是炉顶工,本来就是高温作业,出焦时又是灰尘弥漫,加煤时更是浓烟滚滚。好的岗位人人争抢,不好的岗位人人避之,炉顶工没人愿意干,凌峰等人也是如此。另一方面,正式成为炉顶工也就意味着不再属于储配站的一员了。凌峰也曾跟随几个兄弟回储配站讨法,被告知储配站目前煤压机没投入使用而人员过剩。
面对冰冷的回答,凌峰想不通,“人员过剩就该被抛弃吗人员过剩是我们的错吗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流血流汗的付出就看不见吗储配站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融入了我们的感情,我们早已把储配站当成了自己的家,而如今我们却被赶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