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出手相助的缘由吧！？”

程静书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托腮，道：“人其实都怕孤单，再强大的人也希望有个能懂自己的人陪在身旁。也不知何时我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才能娶妻生子，如今瞧着，我这个做小妹的倒是要走在他们前头了。”

“呸呸呸……你说什么丧气话！？赶紧呸呸呸！”

程静书不解，茫然望着段秋月。

段秋月道：“有我在，你死不了，你的王爷也死不了。什么走在他们前头，我听不得这种话，在我发火前你最好收回。”

程静书：……

她叹了口气，道：“我说的走不是死，我的意思是我会是我们兄妹四人中最先成婚的那一个。”

段秋月愣了愣，忍不住伸手弹了弹姑娘的额，道：“这是个小坏蛋，故意说这种颇具歧义的话，想惹哥哥伤心是不是！？”

“没有……”

“罚你再喝一杯。”

程静书端起空杯，笑道：“求之不得！”

段秋月给她满上，他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担心你三位兄长的终身大事，怎么就不担心我！？每次见着我，你喊哥哥倒是喊得很亲热，可其实你打心底里就没把我当哥哥吧！？你就不怕我孤独终老！？”

“我段哥哥妖孽无双，颠倒众生，我段哥哥会孤独终老！？你只要勾勾手指头，多少姑娘愿意扑上来！？”

段秋月摩挲着酒杯，夹了颗花生米，笑道：“她们都怕我。”

“那是她们不了解你。”

“人活一世，不求人人都能懂，了解之人有一个就足够了。小鬼，等厉云承的事情了了后，我打算离开望京。”

“你要去哪儿！？”

“天涯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

“你不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吗！？”

“待在一起作甚！？瞧着你和厉北廷大婚、生子、生重孙子！？你还嫌哥哥的伤受得不够深！？还想往哥哥伤口上撒盐呢！？”

“段秋月！你……”

“好了！我吃了些酒，开始胡言乱语了，小鬼莫要当真。我志不在此，若非为了你，我不会再入望京半步。待你平安，我实在再寻不到留下的理由。厉北廷这个人，虽然不如我，但也是极好的，我观察了许久，也勉强算是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至于你三位兄长，你无需忧心，你大哥哥在朝围观为官，待厉北廷手握大权，定会给他一展抱负的机会，你二哥哥饱读诗书，虽为情所困，但为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总会走出白轻语的阴影，你三哥哥的身世我已经派人查得差不多了，到时我会让人把查到的消息先传给你，你三哥哥最疼爱你，和我一样，虽然得不到，却还是会祝福你。”

程静书本想质问段秋月为何对她身边之人的事知晓得如此清楚，也准备斥责他暗中调查的卑劣行为。

可听到最后一句“你三哥哥最疼爱你，和我一样，虽然得不到，却还是会祝福你”时，又忍不住有点心酸。

这世上最大的痛苦之一，一定有爱而不得。

段秋月自斟自饮，盯着她巴掌大的脸，继续道：“小鬼，不要怕厉云承，我和厉北廷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绝不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你日后为王妃，少不了要和王公贵族打交道，少不了要和尔虞我诈打交道，你会很累，但是你要记着，你的身后有我。我送你的血骨神玉你还留着在吧！？”

程静书点头。

“继续好好留着，无论何时，只要血骨神玉现身，哥哥自会出现。”

“你都不是血骨门的少门主了，你还能许诺！？”

“这不是血骨门对你的承诺。小鬼，这是哥哥对你的承诺。”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哥哥，你没事吧！？”

段秋月勾着额前那捋银发，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内力恢复，功力及至巅峰，若我想做什么，何事不能成！？血骨门那帮人就是欠收拾，早先见我成了废人，便起了内讧，想夺权篡位。待我回归，谁敢争锋！？不过，他们倒是做了件好事，让老门主虚耗在了内讧中，省了我一桩事。小鬼，以后我去浪迹天涯了，血骨门就交给你！”

“交给我！？这怎么行！？哥，别说我没这能耐，镇不住你门内那些老人，就算我有，以后我身为静王妃，若还手握江湖势力，岂不是给王爷添麻烦！？”

“你傻不傻！？你就不会暗中行事！？就像厉北廷，时至今日，几人知晓他就是逐墨门尊主逐墨公子！？你们两口子志趣相投，谋略相当，他能瞒得住，你肯定也能。我们小鬼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你选了厉北廷，那是他走了狗屎运。可没理由厉北廷手持逐墨门，我们小鬼就无所依仗了。哥哥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但得给你势均力敌的爱情。”

哥哥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但得给你势均力敌的爱情。

程静书攸然湿了眼眶。

眼前这个人，亦正亦邪，是世人眼中的异类，是世人眼中的恶魔，却是她第一无二的段哥哥，是他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

她何其有幸，能得他相护。

她咬唇，忍住哭腔，道：“你可不可以晚点再走！？等我们安顿好你再走！等我准备好和你说再见再走！？”

“还早着呢！我只是提前跟你说说，不然怕你到时候又哭鼻子。厉北廷那个人爱吃醋，见你为我落泪，估摸着又要生闷气。所以，你就从现在开始慢慢接受哥哥要离开的现实，这样真到了离别的那一日，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为我掉眼泪，一滴都不可以，一定要笑着和我道别，要让在远方的我放心，让我知道你会过得很好。不然…我和你三哥哥的放弃，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