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臣之争且不提,回来的都是些王侯守将,只怕朝堂里局势又要变天了。
身着紫色官服的大员,此时都未曾说话。吏部尚书王自忠站在其中,眉眼紧锁,旁人说的一句没听进去。
宁芳笙那小儿将李侍郎送进大牢,他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少顷,一道声音响起,“瞧,太傅大人来了!”
一身紫色官服,步履悠然,腰间玉带上只点缀了御赐的一块蓝田暖玉。远远踱步过来,飘逸之态恍若仙人。
“太傅大人好。”
青、绯两色官员,从弱冠之年到年逾半百,无不拱手作揖。
“众大人好。”
宁芳笙笑着一一打了招呼。
身着紫色官服的,大都没什么表情地道了声好。
有一绯色四品官员,正站于左丞相胡明成下首,眯着眼睛刻意挑拨,“这太傅大人少年意气果真不假!对着丞相大人您竟也如此随意,太不知礼。”
胡明成已过不惑,是如今宣帝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极为器重。他微抬眼一瞥,手抬起轻轻一甩广袖,若自言自语,“今早的风好像有些大。”
风大,莫闪了舌头。
那人一下子听明白了,脸色一僵,立刻退回去。
胡明成看得分明,唇角微扯。
这时候,左边的王自忠像才回过神,往前面看了一眼。他打量着宁芳笙秀颀的背影,偏巧前面那人忽然看过来,目光竟对上了。
那张艳光无双的脸上,眼斜斜地吊起,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知怎的,王自忠心底一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候,一片朱色官服缓缓过来,正是诸位亲王和一位先太子嫡长子夏瑞景。年方十七,身量高大清隽,面容随了夏家人的桃花风流长相,倜傥不羁。
一对瑞凤眼,一来便落在官员最前首,瞧见了他鹤立鸡群的太傅大人。
宁芳笙在垂眸沉思,眼前忽的闪过朱红衣袂,抬起头作揖行礼。
“殿下。”
晨风吹拂,带起眼前人的广袖翩飞,紫色遮掩里,玉白的脸蛋像会发光。
夏瑞景怔了一瞬,也回了个礼,“老师早安。”
“早点可用了?我瑞晨宫中有外头新进的点心,老师可来尝尝。”
睁着双晶亮的眼睛,人也往前凑去,格外殷勤。
一抬头便对上那微微内陷的凤眼,宁芳笙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微凝眉,“殿下止步。”
“嗯?”
“殿下贵气逼人,走近了微臣受不住。”
这皇长孙小殿下天天往跟前凑,一看见自己跟狗看见骨头似的,也不知道避嫌。
“嗯……?”
愣了一下,夏瑞景才反应过来,嘴张着哭笑不得。
宣帝将这比他大两岁的青年才俊派给他做老师两年了,也算了解三分。这位对才学、财物倒都不吝惜,只是与谁都刻意保持几分距离。
“老师嫌弃瑞景也不说实话,还拐着弯呢。”
宁芳笙心底嗤了一声,谁敢光明正大嫌弃皇长孙啊,嘴上却应着:“臣不敢,臣不敢。”
面前人退于一步,眼帘微垂,嘴角虽挂着浅笑,但外界一切仿佛都不曾入得他眼。
自己也入不得他眼?
夏瑞景想得微微失神,最终摇头轻笑,“那我离老师远些就是。”
宁芳笙抬眉,掠了他一眼,屏声不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