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余初瑾和苏洐将温氏的骨灰葬在了余昊墓地的旁边。
余初瑾原以为会见到蓝半梦,只是很奇怪,长年守坟的蓝半梦却不见了,余初瑾和苏洐在墓地连着守了三天也没等到他的人。若不是蓝半梦替余昊守坟的事情,是从黎海官嘴里说出来,余初瑾几乎要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当然,除了话出自黎海官的原因外,还有就是余昊的墓地被收拾的很得齐整,且在墓地一侧确实也有间竹屋,屋子虽简陋,但一看就是有人长住的样子。
&ldqu;算了。&rdqu;苏洐对余初瑾说道:&ldqu;既然他不愿见我们,我们还是走吧。&rdqu;
余初瑾虽然觉得心有遣憾,但到底没有强留,当下便同苏洐离开往玉佛寺胡同的小家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玉佛寺的胡同口。
苏洐扶着余初瑾下了马车,把车钱结了后,同余初瑾并肩朝胡同里走去,下一刻,却看见自家小院的门口停着辆黑漆乌蓬马车,苏洐不由步子一顿,对余初瑾说道:&ldqu;来客人了?&rdqu;
余初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在下一刻,冷了眉眼说道:&ldqu;不是客人。&rdqu;
确实不是客人,非但不是客人,还是仇人!
苏洐看清马车上悬挂的标识后,哂笑一声,问道余初瑾道:&ldqu;要不,你避避,我去打发了他们?&rdqu;
&ldqu;不用。&rdqu;余初瑾唇角扯起抹讥诮的笑,冷声说道:&ldqu;就这一次彻底的打发了吧,省得像只逐臭的苍蝇似的见天的来烦死人!&rdqu;
说着话,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前。
小院前,青茶正被来人纠缠得的头大,可念着对方的身份,又不能撕破脸,正左右为难之际,眼见余初瑾大步走了过来,当即长吁了口气,对穿着一身靛蓝棉袍年过五旬,瘦得一脸刻薄相的婆子说道:&ldqu;我们家太太回来了,你跟她说吧。&rdqu;
婆子闻言,立时堆了张笑脸,转身朝着余初瑾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谄媚讨好的声音先响起,&ldqu;哎呦,大姑娘,你可回来了,老婆子我都等你半天了。&rdqu;
三步开外,余初瑾停下脚步,拧眉看了婆子,冷冷说道:&ldqu;你怎么又来了?&rdqu;
半个月前,余家知晓余初瑾和苏洐回到京城的消息,先是余昊的母亲余老夫人杵着拐棍上门,一口一个&ldqu;乖孙女&rdqu;时不时的落下几滴泪,一边抱怨着这些年余家的艰难,一边缅怀着幼时余初瑾和她的亲昵。
先始,余初瑾念着她到底是余昊的老娘,便想着用一盅茶水打发了她,可余老夫人显然没有领会到余初瑾的善意。倘若只是胆小怯懦怕被牵连而不敢不联系不敢施于援手便也罢了,余初瑾想毕竟人生来都是趋势避害的。可,余老夫人的来意却很直接,两个要求,让余初瑾劝苏洐认祖归宗,然后再把那个豆瓣酱的方子给她一份。
余老夫人得到怎样的答案可想而知,当日被余初瑾不留情面的赶了出去后,余昊的两个弟弟和弟媳妇又先后上过几趟门,但余初瑾连余老夫人的面子都不卖,又岂会卖他们的?再后来便有段时间没来了,原以为余家的已经放弃了,没有想到……
余初瑾噙了抹似笑非笑,目光像锥子似的看着眼前的妇人。
妇人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便垂了眼眸,避开余初瑾的目光,哆哆嗦嗦的说道:&ldqu;大姑娘,老夫人病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去看看?&rdqu;
&ldqu;看看?&rdqu;余初瑾嗤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ldqu;病了请大夫便是,我又不是大夫,我去看看她就能好?&rdqu;
婆子讪讪笑着说道:&ldqu;大夫说了,老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rdqu;
&ldqu;哦,怕是想我父亲和母亲想得吧?&rdqu;余初瑾打断婆子的话,&ldqu;那这就不好办了!毕竟我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这要见上一面怕是不容易。&rdqu;
&ldqu;不是……&rdqu;
&ldqu;不过,我父亲和母亲来不了,老夫人可以去的,是不是?&rdqu;余初瑾再次打断婆子的话,说道。
老夫人可以去的!
婆子瞬间愣在那,目光瞪得像铜玲,怔怔看着余初瑾。
这位曾经的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叫老夫人去死吗?
余初瑾对上婆子怔怔看来的目光,微笑着点头道:&ldqu;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rdqu;
婆子刹时白了脸,余老夫人再如何到底是余昊的生母,三纲五常里早就规定了,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余初瑾现在说让余老夫人去死,这是忤逆不孝啊!她就不怕……婆子脸色几番变化。
余初瑾自是能猜到婆子想什么,她对余家这些人的纠缠实在不厌其烦,当下,冷了脸对婆子说道:&ldqu;你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再纠缠不清,就别怪我下重手了。别打量着,他们姓余,我就不敢动他们,当初我父亲惟难,母亲带着我们三姐弟流放千里时,也没见他们念着同宗的情谊。&rdqu;
&ldqu;你也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我不妨明明白白告诉你,眼下我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惹得我火起,我随便扔点银子出去,是打断你们家几个小主了的腿,还是掳了几个小姑娘去城外过上一夜,这都不是难事。&rdqu;
&ldqu;大姑娘,您这又何必!&rdqu;婆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ldqu;这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便算是老夫人当年做错了,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且眼下你们几姐弟也过得还好……&rdqu;
婆子还在说着,余初瑾却是直接略过她往院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青茶说道:&ldqu;以后余家的人再来,拿水泼了出去。&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