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思量着,忍不住余光向林慕一的方向瞟去。
此时,明台门的弟子中也有人认出了对面的人,凌天禄自然也记得几日前这人刚刚同印无拘大打出手,也忍不住大声骂道:“原来是你!你往日里来我明台门扰事,我明台门大度,不同你一般见识!如今你倒追到这里来大放厥词,当真是目中无人,狂妄至极!”
原来对面那人竟然是当日在山门前同印无拘争斗的那名黑衣修者。
那黑衣男修闻言也是大怒,隔着湖面骂道:“明台门贼子!莫要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追来我栖身之处,反倒污我赖着你们!”一面骂着,他眼睛又横向印无拘的方向,“果然你们明台门中尽是些无耻之尤!”
原来这黑衣男修栖身之处离这处不远,也时常来这片水域饮水。只是这夜他依旧来这湖边饮水,却发现湖对面多了许多人。
这片湖面颇为广阔,湖面水雾缭绕,他虽察觉到对面有人,却也看不分明。而对面的人显然也发现了他,只是同样的碍于雾气彼此看不分明。待到一阵清风将湖面的水汽吹散了些,他才赫然发现印无拘竟赫然在对面那群人之列。
印无拘见那黑衣修者望了过来,知道他果然是发现了自己,不由皱起了眉,虽然他同这黑衣男修打了十年交道,向来都是一见面就大打出手,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话,但被他这样骂,总是会有些恼怒。尤其这次还是当着林慕一的面,这让印无拘心中大为光火,脸色不由也沉了下来。
只是他此时有些拿不准这人的心思,一时也不敢让他见到林慕一,悄然错身一步,便想遮住林慕一的身形。
然而林慕一却太是显眼,只因此时明台门一行众人都已经站起身来,一个个都面朝着那黑衣男修的方向,就连忙瞿明轩也起身站在了众人之前,却只有林慕一仍然安安稳稳地盘膝靠坐在树下,实在是有些打眼。尤其他离着印无拘极近,那黑衣男修一眼便看到了他。
再加那黑衣男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印无拘身,此时印无拘身子微动,看在他眼中却是极为明显,更是不由目光往林慕一的方向看去,印无拘还来不及挡在林慕一前面,却见那黑衣男修突然睁大了眼睛,口中嗬嗬做声,竟是情绪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是你……!是你!”那黑衣男修口中呜呜作响,说到最后,却突然大吼出声,印无拘见状,心叫不好,也顾不什么,忙一个跨步前,挡在林慕一身前。
然而此时却已经来不及,那黑衣男修大吼一声,双目圆睁,眼中犹如要喷出火来一般,双腿绷直,脚下一蹬,整个身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笔直地掠过湖面,划破缭缭绕绕的水汽,竟是直直朝着林慕一的方向冲了过来。
林慕一微微皱眉,还未及反应,却见印无拘已经跃步挡在他身前。
这一切只在眨眼之间,那黑衣男修奇快无比,竟已经瞬间冲过了湖面,丝毫不理会拦截来的明台门众人,直直冲着林慕一冲来。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黑衣男修飞射而来的身子狠狠地撞了印无拘。
印无拘只觉眼前发黑,胸口气血翻涌,不由暗暗心惊,只不过数日不见,不想这人修为竟是又有进益。
然而此时却不由地他仔细思量,只见二人双掌相抵,各自运起气力,一时间翻涌的灵力掀起一股飓风,将地面的草甸子都吹得掀了起来。
这两人斗了不知多少次,那黑衣男修此次却是丝毫都顾不理会印无拘,一双眼睛瞪了过来,睚眦欲裂,吼道:“让开!”
印无拘感受到手臂的压力骤增,登时便有些吃力,却仍是咬了咬牙,苦苦撑住。
那黑衣男修见他打定主意要拦住自己,也不再同他客气,登时又是一掌劈了过去,印无拘手臂一振,长剑翻然在手,同他斗了起来。
此时那黑衣男修却是一味猛攻,不管不顾地朝着印无拘一章一掌推出,仿佛不要性命一般,一时间,印无拘竟是有些招架不住,竟被他这般迅猛的攻势逼得一步步向后退去。
瞿明轩和明台门众弟子此时也都围了来。瞿明轩倒是也听说过这黑衣男修,知道他曾多次在明台门山门处扰事,更似是同印无拘有些私怨,同他多有争斗。众人都知道这人同印无拘修为不相下,这两人争斗也是互有胜负,见过这两人打斗多了,便也都有些习以为常。
只是眼下这黑衣男修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倒是谁也都未曾见过,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出今日之事有些怪异了。
而场中相斗的两人却是根本顾不周围人的想法。那黑衣男修这次似乎当真是拼尽了全力,印无拘在他这样横冲直撞的猛冲之下,竟也有些招架不住,渐渐一步步向着林慕一的方向退去。
而在他的身后,林慕一安坐树下,两人一面打斗,却是离他越来越近。林慕一衣袖被灵压吹起,却仍是纹丝不动,一手轻轻压住盖在谢起麟身的衣袍,一手却是已经捏起了一张符咒在手,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紧接着,印无拘一个格挡不住,被那黑衣男修重重一掌劈在胸前,忍不住一个趔趄后退一大步。林慕一看在眼中,微微皱起了眉,手中符咒扬起,似乎就要出手。
而正在此时,林慕一只觉另一只手下微微一动,不由低下头看去,只见谢起麟像是终于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正一手掀起盖在身的袍子,从那袍子里探出个头来,一手揉了揉眼睛,从林慕一膝抬起身子来,声音低低的,还带了些刚睡醒的懵懂:“先生?”
登时,那黑衣男修仿若被雷劈中,举起的一掌停在半空中,生生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