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贾瑾的话,徒晏清似是想通了些什么。
他刚才问这问题并不是他一下子突发奇想,而是真的有感而发。自扬州回来后,他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朝政之事上颇得了几分重用,而在百姓中他也有了些清廉贤正的美名。
本来他应该满足的,在贾家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之后,他在朝政之事上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他父皇也是对他委以重任,照理说,他应该没有遗憾了,现在的他只需要本分老实的维持好这样的关系,那么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出意外就会是他的。
徒晏清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只是以前一直将这份野心隐藏了起来。
只是或许是与贾瑾相处时无拘无束的自由的氛围感染了他,他突然就将这句话问了出来,问完他就有些懊悔,却又隐隐期待贾瑾能给出一个答案。
倒是没想到贾瑾会说出这样的话。
贾瑾继续道:“若是有两个幼童,一位乖觉听话,另外一位则是三不五时的就会闯个小祸什么的,您觉得做父母的会将心思更多的放在哪一个身上?我想乖觉可爱的孩子,固然会让人省心,但是会哭会闹,会耍赖闹个小脾气的那位才会受到更多的关注。父母子女是世上最亲近的血脉亲缘,只是再亲近的人也需要花时间去亲近去相处,以真心换取真心!”
徒晏清似是有所体悟,忽然就想到他与他那位不亲近的长子,又想起他与他的父皇,想起他父皇近日对那几位年幼皇子的偏宠。
他看着贾瑾机灵的小模样,笑骂道:“你倒是将你自己所说的话贯彻落实了个彻底!”
贾瑾又与他撒泼了一会,徒晏清这才离开。
早前因为两位皇子的事,元嘉帝大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渐渐有些疏远了自己几位年长的皇子,虽说在朝堂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似是仍旧对几位皇子爱护有加,但敏锐如徒晏清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加上这段时间他元嘉帝一味对几个年幼的皇子的偏宠,徒晏清便有些察觉出几分元嘉帝的心思。
他父皇在防备着他们这些成年的皇子。
只是元嘉帝的心思深沉,即使徒晏清有些察觉出来,却没有半点办法,因此虽说这段时间他过得顺风顺水,心中却仍旧有些隐忧,倒是没想到贾瑾会给他想出一个法子来。
其实察觉出元嘉帝改变的人不仅仅只有四皇子一个,甄妃做为如今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又是元嘉帝的枕边人,更是一早就发现了他的改变。甄妃是个心思重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地位。她察觉出元嘉帝的变化之后第一时间就叫了九皇子过来,与他细细叮嘱了一番,让他时不时就去问候关心一下他的父皇。
甄妃自是一番良苦用心,可是听她话的人能不能接受就有待商榷了。
九皇子自成年后便也入了朝堂,不巧他那会儿正是二皇子与六皇子两人斗的最厉害的时候,他便没有捞到什么好的差事,只如其他几个闲散的皇子一般,安排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事便打发掉了他。
九皇子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性子自是高傲骄矜,被这么一欺压怎么忍的住,立时就进了宫与他母妃告状。他原想着他母妃在他父皇面前吹吹枕头风,那么他也好换了有权柄的实差,没想到甄妃却要他忍下来好好蛰伏,以九皇子的性子又怎么肯做。甄妃是好说歹说,又是一番威逼利诱,这才将九皇子按捺下来。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两位皇子倒台,他们手中的党羽纷纷四散,有些人便寻上了九皇子想要依附。最近这段时间九皇子不是在接收早前依附两位皇子的旧臣,就是在宴请某些权贵重臣,忙的不亦乐乎,又那里顾得上甑妃对他的一番劝导。
“圣人,四皇子那儿又给您送了些他自个儿种的瓜果过来,您看,我们是不是取来用些?”元嘉帝的总管太监李公公在一旁问道。
元嘉帝搁下手中的折子,听见这话有些好笑的道:“这个老四,这次难不成改做农人了不成?倒是自己种起了瓜果来,还送过来给朕吃,朕宫里会少这些东西不成?”
元嘉帝的话里带着些嫌弃,只是语气中却含着些炫耀,李公公服侍了他几十年,又哪里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李公公也是一个人精,见元嘉帝心情不错,上前打趣道:“若不是牵挂圣人身体,四皇子这样的皇天贵胄又哪里会去做这些。自从晓得圣人身子不佳胃口也不大好,那是对奴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不竟然自个儿亲自去种了这些过来,可真是一片孝心哪!”
元嘉帝觑了李公公一眼,“平日倒是没见你给哪位皇子说过好话,如今倒是替老四说上了!”
李公公顿时冷汗连连,只是他惯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虽说元嘉帝这话带着试探怀疑,语气中却并无不悦。
心思回转间,李公公小心的回道:“奴才哪里是为四皇子说话。平日四皇子殿下对着谁都是一副冷脸,也就是对着您啊才有个鲜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