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死气沉沉，厚厚的窗帘将外面的春光遮得一丝不漏，只有壁灯昏黄的光将室内的家具照得影影绰绰，黑色的阴影大片的交织，笼罩着整个屋子。

唯一有一处亮眼的，就是窗前的红木几案上搁着的花瓶里，一支迎春花垂下，金灿灿的花朵堆叠在桌边。

地毯很厚，将他们的脚步声几乎吞没，他和老夫人跟在许长敏身后静默无声的走进去，等眼睛适应了这昏暗的光后，才发现在房间一角放置的床，床上高枕堆叠，躺靠着一个人。

“妹妹？”

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加快了脚步走过去，而许长敏反而停了下来没再上前。

许欣礼下意识也跟着许长敏停住了，他朝床那边仔细看去，躺靠在高枕上的人隐约看见花白的头发，看不太清面容，但看得到那满脸皱纹，身形极瘦，掩在被子下都没什么起伏。

听到老夫人的呼唤，床上的人像是坐起来了一点，然后朝外伸出了手，有虚弱的声音响起：“大姐。”

阮老夫人脚步踉跄了一下，扑倒在了床边，她顾不得撑起身子，就抓住了床上那人的手，声音中带着哽咽，道：“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了？”

床上的人似乎轻轻的笑了一声，还是规规矩矩回答了：“姐姐，如果不是这样子了，我并不想见你们的。”

她空着的另一只手费力的往下撑，终于脱离背靠坐了起来，腰背挺直，于是她的脸便像从水面突然浮出一般，从阴影中钻进了光里。

许欣礼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苍老的脸，很瘦，很多皱纹，但轮廓依旧很美。

看得出年轻时是一张疏阔端庄的面容。虽然跟老太太是姐妹，但看不出相像的地方。此时握着老太太的手，她有些浑浊的眼神悠远而虚浮，似乎一点也没有焦距。

“姐姐。”她对着面前的人轻声说，“他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跟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