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穆儒笑骂道:“混小子,连我也调侃起来了,胆肥了是不是?什么叫‘混了十几年官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在衙门里就是混日子吗?如今是多事之秋,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屁股生烟,除了你结婚的这两天,你几时见我闲下来过?”
“好好好,姐夫是忧国忧民的父母官、夙兴夜寐的大忙人。小弟说错了话,你在我额头上敲一个爆栗子,行不行?”周湘龙笑嘻嘻地说。
杜穆儒收敛起笑容,将手里的供状扬了扬,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贾端方、谭澜并没有招你惹你,你何苦去揭他们的烂疮疤?”
周湘龙之所以要整治谭澜,其实就是想逼他答允自己进囚室见王立书,但这个深层次的意图是不能告诉杜穆儒的。
于是,他骨碌着眼珠子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借口,便干净利索地答道:“姐夫,我想上进,想当侦缉大队长!”
杜穆儒睁大眼看着他,忽然“噗嗤”一笑说:“湘龙,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现在有了上进心,我很高兴,但也得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吧!你以为只要拱倒了谭澜,那个大队长位置就是你的,这想法未免太天真、太幼稚了点。”
见周湘龙脸上露出不服的表情,杜穆儒又语重心长地说:“湘龙,你想想看,这几年你在警察局做了什么?又给局里的同仁留下了什么印象?别人说那些工作吊儿郎当的人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你呢?你是‘两天打渔三个月晒网’,这我没冤枉你吧!
“不当差倒还在其次,最麻烦的是:这几年你行事太荒唐、太不检点,终日流连茶馆酒楼戏院赌场,挥金如土恣肆放纵,说得不好听一点,是臭名远扬。
“你们贾局长曾经找我诉苦,说警察局人人都对你非常厌憎,还有人向他请愿,要求撤掉你的侦缉大队副队长职位,甚至还有人要求局里开除你。你说,以你现在的状况,侦缉大队长的位置轮得到你吗?”
此时,周湘龙姐姐披着一件棉袄从卧室出来,正好听到杜穆儒那段话,眼一瞪,气鼓鼓地诘问道:“杜穆儒,你这是么子屁话?什么叫臭名远扬?我弟弟是偷人抢人了,还是杀人放火了?
“他不过是娇生惯养了一点,花钱大手大脚了一点,又没踩着谁的尾巴,他们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他?你这个做姐夫的,不在外人面前给他开解分辩,反倒跟着他们一起嘲讽糟践他,还有点良心没有?”
周湘龙的母亲去世得早,周湘英比他大了十几岁,从小就像母亲一样宠他爱他,最是护犊子。所以当听到杜穆儒那番话后,她异常生气,便当场发作起来。
杜穆儒在县政府威风八面,但对自己这个典型“辣妹子”性格的夫人,却颇有点怵惧。因此,当看到她发怒后,忙陪笑说:“湘英,我并不是要糟践湘龙,而是想告诉他:目前情况下,他还不适宜当侦缉大队长——”
“什么适宜不适宜的?我弟弟以前是有些过错,改过自新了还不行吗?再说了,如今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一屁股屎坐在位置上?哪个又没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只要朝中有人,就算过去做过土匪强盗的,不也照样高车驷马出将入相了?”
杜穆儒故意板起脸孔说:“夫人,我也是当官的,但我屁股上可没有屎,也没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你这话是不是太绝对了一点?”
周湘英“哼”了一声,用不屑的语气说:“得了吧,你那算什么当官?芝麻绿豆官罢了。连自己的弟弟想要当个侦缉大队长你都搞不定,还有脸跟我说你是当官的?”
周湘龙见杜穆儒被姐姐训得满脸通红狼狈不堪,忙笑着劝解道:“姐,你也太性急了一点。姐夫并不是不想帮我,而是觉得现在时机不成熟。一旦机会来了,他肯定会扶我上位的——对吗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