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虎舀了一碗炒面糊糊,递给了这位廋的只剩下浑身骨头的勤劳老者。
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饭碗,随即稳稳端住了饭碗,吧唧了两下嘴,看了一眼大家都开始吃用,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中的碗上,轻嗅了一下香味,随即大口喝了起来。
好像是害怕别人夺了他的饭一般。
几大口就喝完了碗中的浓稠糊糊。
这是老汉在外面吃饭的习惯。
穷人吗?在外吃饭,饭还是搁在肚子中保险,让人安心。
在周大虎的不断加饭下,老者整整喝了四大碗,看那样子好像还能吃,但周大虎可是不敢再让其吃了。
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饭饱衣暖之后,周大虎开始进入了正题,详细询问其当地垣曲县的灾情。
说到这里,老者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停了半天,情绪缓和下来后,老者才慢慢叙述开来。
“将军,俺们垣曲百姓苦啊。前年崇祯七年开始,我们垣曲县春夏两季都是大旱,种的小麦枯萎,粮食大减,百姓只能吃草皮树根度日,最严重时,乡野之中出现了骨肉相食的事,百姓横尸遍野,很多人都逃跑逃荒去了。相邻的泽州府阳城县也是这般凄惨。”
“而去年崇祯八年,五月小麦将熟之时,一场蝗灾来临,庄稼被毁,啃吃的一干二净。八月开始无雨,干旱严重,九月种麦时,麦种都无法下播。最后大家肩扛人挑,才勉强种下。可是这难以有收成。这便出现了现在青黄不接的大饥荒。”
老者叹了一口气接着哽咽说道,“因为没有饭吃,夫妇携手跳河而死,姑嫂一起在一棵树上上吊而死,大批老者进山等死,都是人间悲剧啊。”
周大虎和霍维华、杜应芳、刘传廷等人听的心酸、难过,心中更是有万钧重担压在心中一般沉重,让人无法呼吸。
在这乱世真是人命如草芥。
“那官府,可有动作赈济?”周大虎问道。
老者摇摇头,说他没有看见县衙的人下乡前来赈济。至于县城之内,他就不清楚了。
“乡间可有互助?”
“有一些好心人、善人实施乡里,但是灾民众多,细雨无及于事。”
大家听到这里,都是心中沉重,默然不语。
沉默了一会,对政事了解的霍维华问道,“各级县府不是都有救荒救灾的预备仓吗?县衙还不救灾,这是赎职。”
“还有,乡里民间也都有互助成立的义仓、社仓,这些都没有吗?”
霍维华的声音提高好几度,带着一丝愤怒。
老者有些默然,想了想后,摇摇头说道,“县中的预备仓情况俺不知道,乡间的义仓、社仓,十几年前还有,现在……现在已经没有了。”
身为山西人的杜应芳也是一脸愤怒,没想到家乡山西的灾情竟然如此严重,而当地政府却是一无作为,如此还当这个官干什么?
他也是当过县令的人,是在万历期间,当过高阳县令,就是孙承宗老家的县令。那时他就是治水修河,对县级政务也是相当的了解。
自己多年不在官府行事,不想各级官府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毫无组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