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托着盆盂过来,半躬着身服侍我净手,看着被撕碎的各色花瓣在水里头上下沉浮,我自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光绪皇帝亲不亲政哪有什么所谓,反正最后还是死在了慈禧的手上。
我拿过毛巾擦干手,又抹了点油腻腻的雪花膏,不怎么舒服,但味道不错,是我喜欢的桂香。
正好有些饿了,准备挑几块桌上的点心吃,刚一抬头就发现志均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心一猝,生怕错了什么规矩,忙疑惑问道:“怎么了?”
志均突然笑了,“你呀以前最是个活泼爱动的性子,谁的话都是不往心里去的,这次自个儿吃了点苦头,看起来反倒好了些!”
我松了口气,一口塞了点心,含糊回说道:“我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志锐卷起袖子,挑筷从玛瑙盘里夹了块我爱吃的绿豆糕递过来,“前儿才选过秀女,再过半年就要进宫了,也该有点规矩了,这样我们做哥哥的才能好放心啊。”
我一惊,一口绿豆糕一下滑到喉咙里,噎得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志均赶紧斟茶水给我,白歌忙着帮我捶背,我捂着帕子用力地猛咳了两声,又连着灌了几盏茶,才慢慢缓过气来。志均在一边盯住我,好气又好笑,只说:“还是不能夸,才说着有点规矩了,一下就回了原形。”
看着眼前的两个清秀少年,我踌躇着琢磨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进宫了,如果告诉他们我是从一百年之后来的,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准还认为是我脑子摔坏了。
我稍稍吁出一口气,悄声问:“上次听四姐说伯父长善原来是广州将军,我们三年前才回到京城,难道是因为选秀女的原因?”
志均道:“阿玛去得早,奶奶又是明理之人,伯父本辞去了广州将军带着咱们回到北京谋生,不成想正好碰上选秀,奶奶知道你们选上后,其实无奈多于欣喜,但也实在没有办法。这六个月你可得好好学学规矩,否则入宫后有你的罪受!”
志锐敲了我一下头,说:“你脑子是真不记事了还是假不记事了?有的事你记得倒清楚,有的事你反而记不得了。”
我回瞪着志锐,趁机反问道:“要说话你就把话说清楚,我哪里记得清楚,哪里又不记得了?”
志锐看了看我,又指着点心道:“你对于吃的倒记得十分清楚,大事反而一丝都记不得了。”
听言,我低头笑了笑,还真是的,不管身在何处,古代现代,到底都是个吃货。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熟悉环境,我左逛逛,又逛逛,这个不算很大的府邸几乎都给我逛了个遍,从主院到后院,从园子到鸽子房,一路入眼的有花繁草茂满园的华丽,有翠竹落英山石的雅致,还有鱼戏绿波花浓的和谐。
更渐渐地觉得这个身体比之前几天轻盈灵巧了许多,越来越像是自己的了。问过白歌,也曾路过真他他拉子兮摔落的那棵大树下,站在那里望了半天,几次都有冲动想爬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可以让我回到2020年的线索。
但可惜的是,我根本不会爬树,而且每当夜深人静时,脑海深处其实隐隐能记起在车祸中看到的恐怖一幕。
片段虽破碎,却真实。
那绝不是幻觉。
我拼命想弄清楚自己在2020年究竟是生,还是死……可是我却想不起更多。
万一回到了2020年,我却变成了个残疾,又或者,我已经……岂不是比留在这儿更加可怕?
至于我的灵魂意识为什么会到这具古人的身体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解释我穿越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