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往后坐去,沉声道:“妙凝。我听你说。”
如今铁证如山,夫人也没什么好分辨的了,在地上失神一般瘫坐了半晌,忽然抽着肩笑了起来。
老爷毫无征兆地暴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吼道:“你还敢笑!?奕儿也是你儿子!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心肠这般歹毒,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想害死!?”
“我的孩子只有潇儿一个!”她受了刺激一般尖叫一声,又有些疯癫地笑了起来,“害死?我不想害死他。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死。”
老爷气得唇上的胡须都在抖:“你还狡辩”
“你怎么还不明白?他又没娘又养在我眼皮底下,我要是想要他死,哪轮得到他长到这个岁数?”夫人敛了笑,眸子黑沉沉的,“我刚开始的时候确然想让他死。每时每刻都想。药我都备好了,但想了想又算了。
“我只是觉得死了一个慕独奕,就没有下一个慕独奕了么?”
江烟伣向来对这类的忏悔环节不大感兴趣,正盘算着是不是可以趁乱离开了,但听了她这句话,还是回头看向了她。
“你看重男嗣,但我诞下了潇儿后便不能再生育,是以不论是先前那个乐妓还是疏夜这个贱奴,为了这一脉香火,你领上床的女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老爷涨红了脖子:“你慎言!”
夫人却是无所谓他的呵斥,接着道:“冠着慕独奕这个名儿的,可以是现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也可以是之后的任何一个。无所谓是哪个女人的种,只要是个带把的便是慕独奕。便能轻而易举夺去我女儿的荣宠。”
“妇人之见”
“老爷,你敢说你看重慕独奕的缘故是他才华出众,而非是他未来会是个男子?”
“那又如何!?男子为重天经地义,难不成你是想反了!?”
“所以,”夫人闭了闭眼,似是有点累了,“杀了他无非是换个贱种应对且不定还有这个这么傻,这么好对付。与其让他消失,不如让他占着这个位子,慢慢把他掏成个废人。
“待到一切晚了,最后能继承家业的,便只有我的女儿。”
慕潇儿怔怔站在一侧,琴歪在了地上也没想着去扶。
江烟伣轻叹了口气。
珑絮小声唤了句:“小姐。”
“咱们走吧。”
“是。”
路过仍跪倒在地的疏夜时,她脚步微顿:“你方才所说的具生丸是找何人讨来的?”
疏夜面色惘然:“皇城西有一间三层楼的药铺。”
“知道了。”
两人刚出堂门,容姑就满脸泪地迎了上来,和她心目中的形象对比过于强烈,看得江烟伣一阵不适应:“你你哭什么?”
容姑二话不说跪倒在地,给她边碰头边哽咽道:“多谢二小姐救我家少爷,多谢二小姐救我家少爷”
“行了行了”受长辈磕头礼不是要折寿的么,再多碰几下不得给她折没了。
谁知容姑情深礼重,珑絮一人拉还拉不住,非得祀柳上手方将她提起了半个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