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公主的生死关乎国运兴衰,老夫岂敢有所不作为?”老道长从衣袖中摸出一张黄纸,看不清上面的图案,突然那黄纸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夕汐姑娘阴气入体,病入膏肓,必须和我回宫面见宁秋公主!”
“怕是你的宁秋公主命不久矣吧!”凌川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我让你来做媒人的,不是来抢亲的!”
“老友告别,有事烧纸!”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头瘦驴在门外撂着蹶子,它脑袋上顶着一张八卦图,闯了进来,舌头不停地搅动着,“老伙计,好好做媒,喜酒我就不蹭了……”
“你……你!”老道长的脸憋得潮红,也不知道是被凌川掐的,还是被瘦驴气的,“你再不现身,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没等凌川明白怎么回事,窝在宝盖上的八只黑公鸡猛地睁开眼,振翅而飞,盘旋在半空中,“哇哇”地叫着,这哪里是什么黑公鸡呀,分明就是八只黑乌鸦!
凌川愣在了那里,这八只黑公鸡是他转了十里八村才凑齐的,怎么可能是乌鸦呢?听老人讲,公鸡乃至阳之物,有鸡鸣日出的说法,而夕家府邸又是荒废多年的阴宅,夕汐身体孱弱,在这里成亲,必然会招惹邪气,他便想出了这黑公鸡辟邪的破解之法,可是现在……
凌川将夕汐护在身后,今天还真是见了鬼了!
“喵……嗷……”这时,一只虎斑狸猫从黑夜中蹿了出来,直奔那花轿而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虎斑狸猫突然伸直了腿,身体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个猫眼瞪得溜圆,泛着蓝光……花轿里猛地一震,一只手伸了出来!一个脸色铁青的官老爷从花轿里跳了出来,脖颈上那略微卷皮的刀疤分外显眼,血痂布满了胸前的衣襟,径直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道长趁凌川分神,一把推开了凌川的手,他指着花轿问道,“猫有虎态,虎为阳气,阳气入体,尸乃通灵!”
此时凌川也慌了神,当初他和老爹偷偷埋人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呀!
十六年前,老爹为了还愿,想给夕家人收尸,恰逢批殃先生路过此地,便请他看风水选了葬地,希望保佑夕汐能够平平安安,躲过此劫。夕家上下一百多口被他和老爹连夜运送出城,当时他不过五六岁,在巷子口扮鬼吓人,给老爹放着风。‘野孤哀嚎,背尸离城’的说法从夕家府邸传了出来,夕家死了个干净,外人谁也不愿意提及此事,夕家府邸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鬼宅’,当初他见过那么多尸体,也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变成僵尸的呀!
那瘦驴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股恶臭味飘了过来……
“没用的家伙!”老道长踢了瘦驴一脚,接着从身后取出一把桃木剑,在瘦驴的屁股上蹭了蹭,举剑斩了过去!
那僵尸被一剑抵在胸口,老道长大喝一声,将它推倒,一缕青烟飘过,僵尸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凌川站在那里,浑身都在颤抖,为了夕汐,他亲手血刃了当年抄斩夕家的老县令,而今天真的是撞邪了,鸡变乌鸦,驴能人言,就连死了三天的老县令都活过来了!
“若被僵尸捉住,你们必死无疑!”老道长擦擦头上的汗,“你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不仅选在这阴宅之中成亲,还在花轿里藏了一具死尸!”
“当年给夕家批殃的先生又回来了,看到夕汐这副病态,就给出了这个办法,八台花轿镇八方,八卦图成守阴阳。血媒为引鸡鸣时,断绝亲缘出殃榜。”凌川喃喃地说道,“他说只有把夕汐从殃榜里面摘出来,才能除尽她身体里的阴气……”
“狗屁!”老道长骂骂咧咧道,“他这是要逼死夕汐姑娘!”
“什么?!”凌川惊得张大了嘴巴,他摇头不相信老道长的说辞,“不可能,当年就是他给夕家选的葬地,夕汐才能活到现在……?”凌川现在想想,事情的确有点蹊跷,当时他开始接触风水葬经,批殃先生的一些做法的确有悖常理,“当时批殃先生说夕汐命数五毒,需要以毒攻毒,以阴养阴,难道?”
“没想到民间竟然隐藏如此高人!”老道长看看周围,倒吸一口凉气,“此处阴气如此强盛,并非冤魂不散,门外有树,挡住了阳气进宅,还有,那原本大门上的铜镜,却出现在庭院里,古有‘用镜殉葬,取其炤幽冥’的说话,此镜困住夕家鬼魂,久久不散。”
老道长取下铜镜,边走边说,接着他指着檐角上的风铃,继续说道:“这东西招魂所用……”
凌川冷汗直冒,背后的衣襟早已湿透,他已经见识了老道长的‘法力’,老县令诈尸,他一招破解,如今老道长一一指出夕家的邪物,他不觉心生寒意,那批殃先生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今朝廷妖魔作祟,天下民不聊生,今日亲王举兵之日,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从夕家大门外传了进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胡子花白的青衫道长手持拂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头七尺有余的凶狮。
那狮子径直走到死尸边上闻了闻,接着又回到了青衫道长跟前,俯卧在脚边,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咕噜咕噜”咽口水的声音,听得众人提心吊胆!
“老道,夕汐这个样子是你一手造成的?”凌川认出了这个青衫道长就是当年指点老爹给夕家选墓地的人,也是前不久给他指点的人,他大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非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