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绾、冯去疾等人,见了军营派来的运粮官,几乎要躲着走。
拿不出粮食啊!
大秦各级官署、各府吏员,甚至是征夫徭役、刑徒贱民,都要吃饭,饿着谁呢?
有时督粮官被逼的急了,甚至告到了咸阳宫。说前线孤苦,请朝堂当面拨粮。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相府分粮时,都得精掐细算。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弃石用斗,一勺一勺的数着发。
当此之时,朝堂文武也曾想过从山东之地取粮反哺。但一来,诸地刚刚经过战火洗礼,许多百姓尚未恢复生产,夺他们的粮食无异于夺他们的命。二来,大军当初攻打山东诸国时,曾对多地百姓祝天立誓:军民各安其地,互不干扰;各郡各县赋税徭役暂免,十年不变。
如今十年之期未到,断不能以秦律相逼,迫使山东诸国徒生叛乱。
因此,当尉缭与蒙毅听说楚南雄要以六推一时,心中既感惊喜,又不免忧虑起来。
尉缭拄着拐杖离了坐席,在大厅中央走了几步,道:“能以六推一,自然最好。我秦军再次东出,甚至都不用大动干戈,齐国自然闻风丧胆。只是,如何以六推一,那楚南雄可说明白了?”
蒙继道:“楚公子今日一早,就搬来武成侯庄内留存的各军纪要,而且不知何时记下了国尉府的辎重消耗账目,几番对比后,就说伐齐之计定下了。里面到底如何,我实在不知。”
尉缭听罢,看向蒙毅,“那账目你让他搬了去?”
蒙毅摇了摇头,“军国机密,如何能够离府?昨日午后,楚南雄离了咸阳宫,去了一趟国尉府,要借账目一看。我将他领到典院中,也就没管了。但里面的竹简资料,却是一册都没少。”
蒙继嘿的一声道:“楚公子一目千行、过目不忘,无论是文字、数目,还是其他什么,只大略一扫,便已铭刻在心。父亲,你那典院中几万册账簿,只怕已被楚南雄偷了一大半了。”
蒙毅惊道:“此话当真?那楚南雄昨日在典院里,从午后一直待到深夜,子时方回,还是我亲自送他出的城。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些账目竹简,岂不是、岂不是……”
尉缭摇头苦叹道:“还用想吗,定然全都被他翻了一个遍。”
几人听罢,又是一阵惊骇。
尉缭深吸一口气道:“他既然说已经定计,那我们也乐享其成。蒙继、司马欣,你二人明日仍去楚南雄那里,也算是国尉府出人出力了。几日过后便是大朝,楚南雄之计是否可行,还得经过朝堂众官审阅断言。”
二人听罢,连连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