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底,阳历已经是四五月,山间已是鸟语花香。
元季裳忽然发现河畔有一株映山红甚是艳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花旁,闭着眼睛,深深呼吸,陶醉着……
但是她忽然间便张开了眼。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身前的宇文泰,登时脸上的笑容全无,全神戒备起来。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几乎想笑,想笑到肚子痛。
因为她还没见到宇文泰这么严肃的样子过。
宇文泰问:“你盗取了高欢反叛尔朱荣的文书凭据?”
萧东奇点零头,一副就是我拿了你能怎么样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很欠揍。她虽然现在对高欢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在意,但是还是觉得宇文泰的盗书行为过了一些。
她本来就觉得元子攸有些可怜,夹在各种势力之中,她有些不忍,所以她重新盗书,还给了元子攸。
宇文泰道:“交出来。”
萧东奇冷笑:“已经物归原主了。”
宇文泰道:“还给了元子攸?”
萧东奇点零头。
宇文泰注意到了她握着剑柄的手,他那张因生气而有些冷若冰霜的脸终于慢慢解封了,淡淡的笑了笑。
萧东奇道:“我知道你特别愤怒,不过,这件事,黑獭,我觉得你做的不对,你这么做,固然是能陷害高欢,但是也陷长乐王于不义。”
“如今我盗也盗了,还也还了,你要杀要剐?我都奉陪到底。”
宇文泰笑了,他原以为萧东奇盗书只为高欢,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听她这时到道义,心中不知如何,有些高兴,不由得笑了一笑。
萧东奇见他发笑,道:“我知道你心里特别发火,不用这么虚伪,还假笑,吼出来,还好过点。”
宇文泰淡淡然,不远处王思政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萧东奇,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恼怒,像是想吃人一般。
宇文泰没吼,但他倒是想吼,宇文泰摇手制止了。
萧东奇冷笑,她既然做了,她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宇文泰的反应她没有料到。
她本来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但事实上宇文泰没有,宇文泰只是淡淡的问了两句话而已。
宇文泰忽然笑了,笑过之后,淡淡然道:“人生在世,机会无限,况且我还这么年轻。”
“我也不怪你,我只怪我对你还是疏于防备,错在我自己疏于防备。”
“我赶回来,是因为我想了想,我离开的时候没有跟你告别,这不对。”
王思政终于吼出来了:“你这个傻丫头,他是真的赶回来与你道歉的,没有与你道别便走,他一直很内疚。”
“一个男人这么牵挂你,你还偷他千辛万苦弄来、对他很重要的文书。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了解高欢吗?”
萧东奇有些愕然,又有些感动。她是知道有时候男人爱一个女人很深,女人却不知道,他的兄弟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宇文泰有时候有些笑嘻嘻的,似乎塌下来没当回事。
假如是宇文泰回来跟她道别,她是不相信的,但是王思政他回来跟她道别,她相信,因为太原王氏很少谎。
宇文泰淡淡的笑:“东奇,谢谢你,我本来确实应该跟你道别。”
王思政见宇文泰这般心气平和,他有些不忿。
宇文泰推了推他,道:“你先走吧,我跟东奇还有两句话要。”
王思政气冲冲的离开了。
萧东奇显然没有料到宇文泰竟然并不怪她,她见宇文泰神色诚恳,便道:“你真的不怪我?”
宇文泰笑道:“真的,你这么美貌善良,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忍心怪你?”
萧东奇愕然:“救命恩人?”
宇文泰笑了笑,将当日自己在尔朱荣帅府前,被尔朱兆所执为她所救之事了一遍。
萧东奇自己已经几乎忘记了救过那个邋遢、满面血污的将士。
这时不禁有些愕然,道:“那个家伙就是你?”
这一刹那她也有些感觉命阅神奇和冥冥定。
宇文泰接着道:“我知道你认为高欢是个好人,是个英雄,不忍心他被我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