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倒没料到高欢这时竟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服膺,心忖道:“这毓是条汉子。”
当下微微点头,示意他下去。
高欢抗声道:“子暗弱,太后擅权,杨白花词公然唱于市井,立皇女为皇太子。”
“凡此种种乱象,殿下还以为大魏没有岌岌可危?还以为末将所言危言耸听么?”
元子攸叹了口气,高欢这几句都是所言属实,当下示意高欢继续。
高欢接着道:“当今之势,高欢遍观诸王,其能制下者,在于殿下,大魏若尚有希望,也在殿下。”
“殿下若有意,高欢愿以死奉之。”
高欢言罢,咚咚咚磕头不已,磕了数十下之后,他抬起头来,已经额头见肿流血。
元子攸再次被高欢慷慨激烈的言辞和坚毅眼神震惊了。
高欢这言下之意与激烈举动,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指出当今子终将不安于位,要推奉他为皇帝。。
元子攸沉吟半晌:“你的这些本王并非不知道,但本王素秉忠孝之节,本王绝不会绝不会做危害陛下之事。”
高欢知道元子攸家世纯粹,父辈便是贤臣名王,为忠孝之念所困,若不打破他胸中忠孝枷锁,无以成功。
当下朗声道:“今日下时势,殿下以为陛下还能图存吗?”
“子与太后如此恶斗,要么子龙驭宾,要么太后薨逝,此二者必居其一。”
“皇宫中母子相残,古来所无,无论是太后杀了子,还是子杀了太后,这下世道人心,谁还会服膺他们?”
“下之希望在于殿下。”
元子攸道:“若太后薨逝,子从此亲政,大魏未必不能中兴。”
高欢冷笑一声,道:“若太后薨逝,子不能独立,必然需要羽翼,则尔朱荣必然入朝辅政。”
“殿下以为,以子之暗弱,是尔朱荣的敌手?”
元子攸狐疑的望了望高欢,高欢本是尔朱荣麾下,但这语气
高欢接着道:“大魏下落入尔朱荣手中,几是定局,今日之下,堪敌尔朱荣的,在于殿下。”
“今日大魏诸王,除殿下武勇之外,文恬武嬉,骄奢淫逸,皆非尔朱荣敌也。”
“若殿下不起,臣恐大魏下,将尽入尔朱荣之手。”
元子攸沉吟良久,道:“高欢,你身为尔朱荣军前都督,对尔朱荣亦如此不忠?”
“本王又岂能知道,你是不是忠于本王?”
高欢道:“末将忠于大魏朝廷,非尔朱荣私军私属。”
元子攸眼中狐疑,高欢的这番话,他自觉似乎出于诚心。
但高欢为尔朱荣心腹,也是一个下人尽皆知的事实。
万一,高欢这只是来替尔朱荣诈自己是否有野心称帝?或者是尔朱荣想要铲除异己?
如果是这样,自己便不能受他所骗,受他蒙蔽,而是应该立刻将他斩首,或者驱逐出王府。
但是另外一方面,如果高欢真是诚心诚意呢?
万一他确实忠于大魏朝廷,对尔朱荣确实有异心呢?
如果尔朱荣身边有这么一个心腹忠心于自己,岂非大好机会?若拒绝了高欢,岂非痛失大好机会?
如果高欢忠诚于大魏,以他在尔朱荣麾下的地位,他会是反尔朱荣的最利的一把尖刀。
这种机会,失之可惜。
他望了望萧东奇,道:“你看呢?”
萧东奇思忖了良久,道:“我信高都督忠诚于大魏,不过,最好是立字为据。”
元子攸经萧东奇这般一提醒,立即言下大悟,道:“对,得对,的对。”
“这样吧,你把你方才反尔朱荣、忠诚于大魏的这些话写下来,押署你的都督印信,按上手印,寄存在本王这里。”
“一式三份,你自己一份,东奇一份,本王这里保留一份,如何?”
“你若他日言行有亏,本王不但将你留书昭告下,并将之泄露给尔朱荣,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