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红,无论是墙上还是地板上,那曾经他熟悉的每一寸地方全部被鲜血所覆盖。
家中的灯还亮着,可因为溅上了鲜血,整个屋子呈现出了暗红色诡异的氛围。
“这,这”
彭昭有些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脑子一片空白的他,几乎是凭着一丝丝本能的走到了屋子里,踩在还没有凝结的鲜血上。
哒啦
这时,彭昭的脚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那东西圆滚滚的溜到了一旁。
彭昭头有些颤抖的看向了自己踢到的东西。
那一刻,他今生难忘。
这东西是一颗人的头颅。
因为沾上血,头颅主人的面容已经很难认清。
但是,彭昭在那一刻却愣住了。
或许别人很难认出那头颅的主人是谁,但是,他又怎么会不认得呢?
那头颅,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彭卫国吗?
彭昭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精神有些恍惚的彭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自己父亲的头颅面前的。
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潜意识在行动,蹲下身子,缓缓的伸出手,朝着自己父亲那沾满鲜血的头颅摸了过去。
这一定是噩梦
彭昭在自己的心中不断的劝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只要梦醒,自己的父亲一定还会坐在客厅,喝着酒,一脸严肃、嫌弃的看着他。
可无论是周围浓浓的血腥气味,还是那已经变得冰冷的鲜血,都告诉彭昭,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嗡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警笛鸣响的声音。
极度刺耳的警笛将整个小区宁静的夜晚打破,但在彭昭的耳中,这些声音早已被自动过滤。
甚至于,一众警察闯进他家,将他制服在地,彭昭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当他恢复过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警察局的审问室。
此时,一名二十出头警察坐在了他的对面,脸上有怜悯,也有一丝丝无奈。
“小弟,能告诉我,你在案发的时候在什么地方吗?”
彭昭低着头,双眼依旧空洞,根本没有理会警察。
那名警察也是有耐心,脸上并没有变化,接着问道:“我们听周围的邻居说,在你父亲被杀前一个小时左右,你和你的父亲刚刚大吵了一架,对吗?”
彭昭依旧低头不语。
这一次,那名警察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还年轻,但是这种情况,很明显凶手另有其人,眼前这个比他小不过几岁的大男孩儿,刚刚失去了父亲,能有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作为警察,也作为一个大哥哥,自然是抱有同情和耐心的。
“小弟,你这样一直沉默也不是个办法,无论凶手是谁,你都应该协助我们,帮你调查出凶手是谁,这样也能为你父亲报仇,不是吗?”
彭昭眼神动了动,低低的说了一句道:“我父亲不可能死,一定是梦,一定是的。”
年轻警察一听,想要接着问,可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一看,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雄哥?您来啦?”
年轻人赶忙站起身,对着那名男人说道。
这位名叫雄哥的男人,看起来更加的沉稳一些。
只见雄哥斜眼看了那年轻警察一眼后说道:“行了,剩下的我来吧。”
年轻警察点点头后,转身离去。
审讯室的门重新被关上,那个名叫雄哥的警察坐在了之前年轻警察坐着的位置,看着依旧不动的彭昭。
“我叫信志雄,是天海市浦东区北城警察大队的大队长,现在,由我来负责你父亲彭卫国被杀一案。”
这时,彭昭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父亲的凶手究竟是谁?”
信志雄说道:“我们调查了监控录像,发现案发时间段,你离开了家里,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你的嫌疑已经基本可以排除了,一会儿你就可以离开了,但是现场还有诸多疑点,凶手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知晓凶手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彭昭瞬间泄了气,又恢复到了之前低头的状态。
他当然不可能杀自己的父亲,他,怎么可能去杀自己的父亲。
看着沮丧又无助的彭昭,信志雄眉毛不禁微微一挑。
“丧父之痛是大事,不是一句要坚强就可以了事的,尤其是像你这么大,失去了双亲后,也很痛苦吧?想哭就哭出来吧,不丢人。”
被信志雄这么一说,彭昭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哭声瞬间响彻整个审讯室,甚至,整个警察局。
他悔,他恨
悔的,是他在父亲临死之前还与他争吵那幼稚的梦想。
恨的,是在杀父仇人未找到的时候,自己却弱小的躲在这里懦弱的哭泣。
回忆起那个曾经和蔼,每天笑着回家和自己的妻儿团聚的幸福样子,彭昭心中忍不住一酸。
母亲死后,您也一定很痛苦吧?
还有我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您肯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