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珍玉入住的是江畔一家新开业的四星级酒店,装修很豪华,她特意选了一间可以观江的房间,已是晚上十点多钟,朴珍玉刚推开一条窗缝,一股劲风吹进,将她一身的疲惫尽数吹走,朴珍玉心情大好。将窗户彻底打开,向外看去,月光如洗,透亮的夜空像一块黑缎面,雄浑深沉。
再向下看江面,江对岸一排灯火通明,都是些新建的高档小区。
虽然看不到江水奔涌的壮观景象,但月光倒映在江面,和沿江住宅里的灯火交相辉映,让她不自觉想起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婉转绕方殿,月照花林皆似霰……”
背完诗,朴珍玉心中的烦闷似乎消散了不少,她贪婪的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中竟夹杂着一丝江水的腥味涌进鼻腔,朴珍玉舒展的一笑,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身心舒畅。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边打好招呼了,您随时可以见他们。”
朴珍玉只说了声:“辛苦了。”便挂断了电话。
董仁化和袁继伟两人终于不用从早到晚看到对方了,因为他们被单独关押,各自住单间,只有放风的时候两人才能见面,但自从第一次放风见面时两人打了起来,看守们都会刻意把他们分的远远的,至于那次打架的原因,则是因为两人互相指责,袁继伟骂董仁化找小姐连累了自己,董仁化说你自己愿意你怪谁。
两人最近都患上了严重的失眠,主要原因就是由于他们已经被折腾换了三处关押地,现在这个地点是拉林屯水桥监狱。
赵徳志一大早就开车来接朴珍玉,他如今是道理分局一把手,可开的车却还是老款捷达,“坐这车委屈您了,昨晚我还想从新到那批越野车里找一辆开,又宽敞又舒服,后来想起您说不想招摇,就还是开这辆老爷车,我这车您别看老,但绝对皮实,从来不出毛病。”
朴珍玉笑了笑,赵徳志能从所长直升分局一把,朴珍玉的暗中推动起了关键作用,所以赵徳志一直对她感恩戴德,每次见面既恭敬又殷勤。这次朴珍玉来执行任务,没有官方职务就没法像以前一样下命令提要求,本想赵徳志拒绝自己,就只有抬出以前的事压一压,让赵徳志还自己的人情,哪知自己一开口,赵徳志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立刻就满口答应,自己想干什么他也不问,就像坚决执行命令的老兵。这一刻,朴珍玉觉得当初帮助赵徳志值了,这老头不错。
朴珍玉不禁心情大好,开始跟赵德志唠起家常:“我记得去年市局不是空出来个副z委的位子吗?当时你还是热门候选人之一呀。”
赵德志一边开车一边说:“他们提拔我还不是看您面子嘛,这我心里有数。后来市局领导还找我谈话了,我委婉拒绝了。”
朴珍玉饶有兴趣的问:“名义上分局一把手跟市局副z委是平级,但副z委毕竟是组成员,那么好的机会,为啥不干?”
赵德志很释然笑着说:“我这人,这么多年一直在一线干,在分局我说了就算,到了市局虽说官大了,但坐办公室,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做报告传达精神,你就说开会吧,上面领导就算讲话讲错了,你还得拼命鼓掌,说领导讲的好,脸皮不够厚根本干不了。开完会了就得成天鼓弄各种口号文件传达上面的精神,都是些官样文章,这些还能勉强对付干。只是机关那地方真想干事的人待不了,你一个人干活,身后得有八个人监督,事后还有十个人审查,你不干活就没毛病,干了活都是你的毛病,用电视剧的说法,那种地方,我活不了两集。就算不干事,天天混日子,那也得天天看局长和z委的脸子不是?我都50好几的人了,可不去受那小媳妇的罪。所以领导找我谈话,我说我干了一辈子一线工作,还是适合在基层干,周局还夸我不想当官想干事,是个模范呢,说既然我高风亮节主动让出副z委的位子,以后肯定不让我吃亏,今年的劳模和先进肯定给我找补一个。我还不知道他那小心思,我不上去,他就能安排他的人,这个位子,没个两三百个是他是不会松口的。不掺和他们那些事,你看我在这多好,有案子就办案子,没案子就各处转转,既能真办几件实事又不受人拘束。”
朴珍玉听着赵德志讲述基层guan场的门道,也不好发表评论,便转换了话题:“监狱那头你是怎么说的,没提我吧?”
“那怎么能!你嘱咐过,我可没忘,所长老刘原来是跟我是一个支队的,头几年也混的不顺,在副所长的位子蹲了五六年好不容易才上去的,去年她闺女上警校分不够,还是我帮他找的招生办的副主任…”赵德志说着来龙去脉。
“你办事我放心,监狱里面情况怎么样,两个人特别重要,我怕的别人想把他们弄走,或是在里面把他们干掉灭口。”
“我一猜这两人就不简单,你执行的都是高级别的秘密任务,单独交代我找这两人,他们怕不是跟什么大案子有关吧。这里关的要么重型犯,要么通缉犯,硬件上肯定没问题,就算来一个营的硬攻抢人也抢不走,但如果有人想在里面把他们干掉,这就不好讲了,犯人家属想让家里人在里面少受点罪,让下头看管照顾照顾或是有仇家想收拾里面的人,也给看管塞钱,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这么说吧,没有下面人不吃这个,有的是拿了好处给办事,有的拿了好处该咋样还咋样,反正这要看人品。但至于说想悄没声的干掉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不定期就有巡检,犯人身份还要定期复查,一旦查出来,责任不小,所以一般管教不会这么干,但现在这年头,钱给够了,也难说。”赵德志摇了摇头:“现在啊,一切向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