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露出不屑:“你这个丫头才是瞎说,原本就没有的东西,就是当着表小姐的面,我也是如此说的,莫非你们主仆俩还非拉着我个下人,出银子给你们买不成?”
吕纤儿只觉得丢脸极了,刘嬷嬷是管府里茶叶、针线等琐物的,问她要个什么,从来都是摆着脸色推三阻四,要不没有,要不就问了十、八天,才拿出来。
一个下人敢这般做,不能说没有大舅母俞氏的手笔,只是她们住在这儿,毕竟是仰人鼻息的。这样的事几乎天天有发生,不是这个刘嬷嬷也会是别的管家媳妇儿,每次也就只能忍下了。
吕纤儿一想到两个妹妹在,怎么能直接揭出这样的事情呢?只想快点解决,沉着脸色道:“若是没有就没有罢,闹成这样是好看么?白果从我这拿银子去外头卖茶叶来吧。”
刘嬷嬷面上满是得色:看吧,就算是拉着她来主子面前又如何,这个表小姐自然是摆不起了谱的。
漫不经心地略屈了身,就要转身告退,却不妨被一人叫在了原地。
“刘嬷嬷,按说每个主子每月都有一两茶叶的份例,这院里可是有三两的,怎么被你一说倒是还要主子自己掏钱去买的?”
这声音熟悉,刘嬷嬷看眼来人,心道五小姐的大丫鬟怎么会在这,改了面上的散漫:“子衿姑娘说笑了,这不是老奴说的,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这个月我也向你领了东西,规矩应当是没变的。”
刘嬷嬷假模假式一笑:“这……老奴却是不清楚的,只听上头吩咐。”
阮渺薇眼见子衿都震不住这狡猾的婆子,冷着笑意走出门来:“刘嬷嬷是听得哪个主子的吩咐?连原本的规矩都不顾了吗?”
吕纤儿有些担心,不想表妹为自己得罪人,上前拉了她的手,又被阮渺薇反过来握着拍了拍。
刘嬷嬷见了五小姐,心里很是知道她的厉害,屈膝就是一跪:“小姐,这本就不是老奴能管的,也只是按规矩办的。”
阮渺薇知道大夫人俞氏掌家,应当是她授意,可这事翻到明面上就说不过去了,故意道:“谁定的规矩,每院的份例本就是大伯母定下的,不若你同我一起去掩芳苑走一下,听听大伯母怎么说的罢!”
刘嬷嬷被这么一说,心跳如擂鼓,这样的授意本就不是明说的,只是象征性地提一两句而已,至于做到如何地步,都是看自己的手松不松罢了。若是真的为这事闹到大夫人那去,吃挂落的一定是自己。
连忙磕着头道:“规矩太多是老奴记岔了,这就让小丫鬟送来,还请小姐恕罪。”
对着不同的人说话也是不同的一套,将看人下菜碟这项技术,发挥到了极致,阮渺薇对这样的人只有满心的不屑,转头向吕纤儿道:“表姐,你怎么看?”
早就习惯了下人的捧高踩低,局势这般的反复,吕纤儿心里感谢阮渺薇,虽然对这样的下人也是深恶痛绝,但是总要留些余地的:“你将东西送来就原谅你了罢。”
刘嬷嬷心中大松,连忙道:“是是是,这就给表小姐送来。”边起身就要走。
阮渺薇看着她的模样,淡淡道:“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了你克扣这院里的东西,我可是会拉了你去问问大伯母的,你可记清楚了。”
这意思是以后会管着这宗事儿了,刘嬷嬷心里叫苦不迭,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是恭敬道:“老奴记下了,下次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记住你说的话,退下罢,将东西快些送来。”阮渺薇语气冰冷道。
几次三番欲转身的刘嬷嬷,这次总算是终于得以脱身了,脚步是越走越快。
吕纤儿看着刘嬷嬷飞快地离开,担忧道:“薇儿其实不必管这些的,这些时日以来,我……我都习惯了,你管了会给你惹麻烦的。”
从今日的事,就知道这位表姐过得日子如何了,阮渺薇安慰道:“这事儿不会对我有影响的,且看那婆子不肯去大伯母处,就知道这些事儿是她自己做的,表姐你们就是太软和了些,才让这样的下人欺负了上来。”
吕纤儿叹出一口气来,每次这样的事母亲与她,都是不愿撕破脸的,寄人篱下总是不好惹出太多风波来,总是能忍就忍。
今日听了阮渺薇说的话,似悟出来一些了,心里是满满的感激,真诚道:“多谢你,薇儿。”
“怎么如此客气,我还要拜托表姐送我一副画呢。”阮渺薇笑道。
吕纤儿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点了下面前女孩儿的翘鼻:“好好好,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我都画给你。”
过了一会儿后,白果终于端上了三盏毛尖,略显逼仄的书室里,茶香氤氲缭绕,也充斥着少女的婉转笑语。
只是这样的笑语里,却没有一向好玩闹的阮渺葶的参与。她低头摸着腰上的禁步,想的却是别的。
薇儿那样怕麻烦的人,也没见她主动做过什么事,今日里却会为了表姐出头,她两人站在一起互相握着手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