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亲的死,让这个男孩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却懵懂地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活着又意味着什么。
“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坏蛋又变成梦魇,趁着黑暗的夜色,偷偷溜进男孩的梦中,不肯放过他……对不起,阿正,今天晚上,我又想起那个男孩。”
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吴望如同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跌跌撞撞,气喘吁吁,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让倾听的方正都感到非常辛苦。
然而,当妻子听到丈夫惶惑不安地道歉时,犹如一根钢针刺进心中,让她感到一阵痉挛和疼痛。
“嘘,我的爱人,应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我应该早点知道这个男孩的故事。”
“不,是我……”
“阿望,你能告诉我,这个男孩现在还好吗?”
“他……我……我只知道,他活着。”
吴望地回答闪烁其词,言不由衷,却把活着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接着,他又赘上一句,“他已经长大,已经知道活着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知道,黄石,就像母亲告诉他的一样,他的名字,叫黄石。”
“那几个坏蛋,他们……”
“不,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结果。”
“黄石,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哪儿并不重要。”
“阿望,如果男孩不重要,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真相!”
当真相二字脱口而出时,吴望变得异常冷漠,目光中充满仇恨与杀机。
“真相?”
“对,还有结果。每一个故事都应该有一个结果,一个告诉我们真相的结果。如果你问那个男孩,我想,他的回答和我一样。”
“你认识这个男孩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是说,母亲和男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他们都希望得到一个结果。”
“你刚才说过,你不知道结果。”
“是的,我不知道并不意味着不会有。为了这个结果,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
“唉,如果可能,我希望这些坏蛋恶贯满盈,已经被绳之以法,这样,男孩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阿正,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复仇,让黄石亲自结束这个故事。”
吴望充满戾气的态度,让方正不安。他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猛兽,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一副伺机待发的状态。
谁会想到在新婚之夜,身为丈夫的吴望让心爱的妻子方正,第一次产生出一种幻觉,她正在莫名其妙地失去自己的爱人。
蜜月期间,吴望仿佛被故事中的男孩诅咒过一般,白天一切正常,但等到夜晚,梦魇就会出现,它让吴望一次次沦陷。
痛苦不安的,还有方正。本该快乐享受的春宵时刻,却变成一个苦难深渊。这让身为新娘的方正十分郁闷,新婚数日,一对新人一直无法圆房。
一天下午,方正录音结束后,独自躲在休息室发呆。
沉思默想之间,她忽然内心一动,思忖道:在这段时间,丈夫总是有这样一个奇怪现象,每当看见沐裕后几近裸体的妻子时,就会发现他面红耳赤,情绪激动,但只要闭上眼睛,对方马上表现出痛苦挣扎的样子,随后便是颓败和抗拒。
痛苦什么?颓败又是为了什么?抗拒与挣扎,让他不得不留在黑暗之中。方正自然而然联想到男孩。
当年目睹母亲死亡的经历,会不会对他心身造成伤害,让他在接触女人时产生心理抗拒?
雄起激昂,说明丈夫依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挣扎抗拒,说明他的暗伤过于沉重。
难道是道德感迫使丈夫站在过去与现在的记忆边缘,让他欲罢不能,痛苦不已?
方正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不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开始设计一个大胆而又充满蛊惑的计划。
又是一个周末,方正请了半天假,提前回家,精心做了几个吴望喜欢的小菜,点上蜡烛,倒上红酒,打开音响,播放着两个人喜欢的乡村音乐,让整个房间充满浪漫的氛围。
一切准备妥当,方正沐浴完毕,换上吴望为她买的白色薄纱睡衣,品着红酒,静静等待丈夫地归来。
吴望下班回到家中,看到满目春色的妻子先是微微一愣,又有点局促不安。但是,在妻子善解人意的安抚中,他很快放松下来。
方正表现得殷勤体贴,细心照料丈夫洗漱之后,换上睡衣,开始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舒缓悠扬的音乐,配合着妻子的娇笑和软语诉说,让吴望情不自禁地陶醉其间。
他们品着酒,聊着天,沉浸在快乐的柔情蜜意之中。
随着音乐的节奏,她一边用身体轻轻碰撞丈夫,一边催眠似地轻声念叨着,亲爱的,请看着我的眼睛,亲爱的,请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