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姜遇,谢谢你。(2 / 2)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首页

一身无甚纹饰的牙白色衣裙,挽个简单的螺髻,整个人立在仪阳居红墙黑瓦侧傍,像寒风中遗留一抹温柔的笔墨,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正是连微。

她一早起来就央迎露为自己梳了发,又着意收拾得清新柔和,为的就是来仪阳居时,至少能不被符骞赶出门去。

“叩叩。”

她抬手敲门,一边还在回想那张纸片上的内容。

纸片是她醒来时发现的,薄薄的一张麻纸工整叠好,就塞在她枕头底下,仿佛是有意掩藏,却又欲盖弥彰地露出一小角引人看见。

她抽出纸张时还有些睡意朦胧,看清上面的字之后,整个人便彻底清醒了:

[澄园之外并非乐土。翁主,还有两日。]

那一瞬间,迎露、姜遇、白曼青、甚至她一路擦肩的奴仆都从脑海中掠过,面目清晰又模糊,她一时竟不知道自以为无声无息的行动究竟是被谁监视了,又是谁把这么一张纸条放在自己枕边。

然而连微紧张之余,还生出一丝荒谬。

或许是栖闲厅中那一记掌击给了她过于深刻的印象,她对澄园总有种名为“符骞的园子”的奇怪信任。

于是发现这园子简直被衡安儒的人渗透成了筛子时,对比就愈发强烈。

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还要自己想办法刺杀的?

“符骞啊符骞,你真是枉费了这么大一个凶名…”

她嘟囔着,一边侧耳听门后的响动。

不知是怎么回事,敲了约摸半盏茶时间,才有脚步声匆匆响起。

开门的菱南是老相识,她见到连微,不仅没意外,还露出点“你终于来了”的意思:“将军吩咐过,姑娘若来,直接去懿文楼中待着便可。”

懿文楼就是连微之前只匆匆一瞥就被打发去做洒扫的三层小楼。今儿的楼门依然有守卫,只不过守卫也像是提前得了信,直接放她进去,省却了通报的步骤。

这也太顺利了些。

一层没见着人,倒是顶上隐隐传出些人声,符骞正在楼上。楼里也没有侍童守卫之类,连微就顾自往上走,一边走一边四下看。

一二层几间房门都没有关严,透过门缝能看见一排排整齐敞亮的置物架,上面一卷卷垒着卷轴书册。有一间房还能看见房中的桌案、案上摊开的笔墨和写到一半的书纸,执笔者像是突发意外离开,案旁瓜果被扫落,毛笔随意扔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一团团墨渍。

这是不是太不设防了?

连微暗自可惜自己不是来搞事的——实际上,昨天她确信了符骞对肃州城的意义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打开那只粗瓷小瓶的念头。

一名强大的庇护者对一城百姓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懂的。区区一个莫须有的生存机会,远不足以与此相提并论。

早早来找符骞,一是为了表现出积极的态度,好歹能麻痹一下衡安儒的人;更重要的却是确认符骞究竟是否如姜遇所说,是个通情达理的明主。

或许…

她伸手,隔着衣襟碰了碰那只烫人的小瓶子。或许她也能直接坦白。

若姜遇所言不虚,那自然皆大欢喜。即使符骞仍是《策天下》里那个阴鸷多疑的将军,主动坦白即使因为迟了几天而显得不那么有诚意,也比被人揭发要好多了,不是吗?

“在外面站着作甚?进来。”

神游间,她已停在了三层正屋的乌木门外。符骞的声音自里传来。

“去隔间置备茶水果碟。”

她抬头,才发现屋里不止符骞一人。庾令白和一名小麦肤色的汉子与符骞一起围在长案边,正在讨论什么。案上铺着描绘精细的卷轴,看着像是舆图。

连微不想惹事,迅速低头绕过,进了符骞示意的小隔间,环顾四周,不由一呆。

小泥炉温着茶水,竹篮盛着果子,漆盒里放着果脯,桌上还有糖、精盐、茶饼…这都是正常配置。

但这一处隔间被棉帘子从正室完全隔开,两边互不能相望,也就意味着隔间中人做些什么也无法被察觉。

这就不太对了。

连微盯着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茶水,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楼中无人、隔间封闭——虽然知道自己身份存疑,可这试探得也未免太过明显!

她一瞬间真有些想掏出怀中瓶子,把东西全都倒进去,以免辜负了安排者这番心意。

“连微?动作快些。”

隔间外,符骞的声音传来。

连微暗哼一声,丢下蠢蠢欲动的念头,倒上一壶茶,挑拣几只果子盛进漆盘里。

正准备端走,她转念一想,又从糖罐里舀了满满一勺糖,尽数倾入紫砂壶中。

反正她也不曾习过茶艺,下手没点轻重很正常。连微有点愤愤地想。

……而且这种极其可疑的存在,外面那几人压根不会入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