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和殊绝同时抬头望去。
梵音面露喜色,殊绝却是蹙起了眉头。
“烛阴神尊!”
梵音有些喜出望外,她身上虽然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可她还没觉得自己达到了可以拯救苍生的高度。以自身灵力补天只是出于本能,此时看到烛阴这样的远古神祇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女魃跟在烛阴身后,一袭青衣缭绕,头顶三千青丝蜿蜒飘向高空,一双澄澈的眼,望着冀州的满目疮痍,有着淡淡的悲悯。
看到梵音,女魃眼中化开笑意。
见梵音一人在补天,女魃立马召出青焰,她不会修补结界之类的法术,只能用身上暴涨的青焰,把往下奔涌的岩浆堵回去。
“钟山之神不是早就不问六界是非了么?”殊绝对于烛阴会出现冀州,颇为意外。
钟山位于赤水之地,是烛阴曾经的居所,外界也称他为钟山之神。
烛阴移居上清雪镜后,鲜少再出现在六界,因此六界中人,还是习惯那样称呼他。
烛阴哼笑一声:“苍穹将崩,本尊可做不到偏安一隅。”
他们这些上古存活下来的神族,对魔界素来没什么好印象。
魔界虽在六界之列,可贪婪嗜杀成性。
对他们魔而言,是没有任何道义可言的,他们所求,只是如何掠夺,如何杀戮,随心所欲,从不会管苍生如何。
而且魔族的繁衍能力十分强大,他们甚至不会有固定的伴侣,贪、欲、恶是魔的本性。在魔族,父子为了一个临时伴侣争得头破血流也是常有的事,魔族女子则一生都在不停生育,只为了让魔族壮大。
远古时期的神族,在数量上远远比不上魔族,其一是神族诞生新生儿本就很难,其二是神族的结合绝不会像魔族那般不堪。
眼见神族凋零,而魔族日益壮大,容白古神才在天道上加了一条恶意诛杀神族会受天罚的条例。
也亏得这项天规,神族才没有在远古时就被魔族灭绝。
在后世,那些原先受神族庇佑、对神族忠诚的凡人,就被神族赐福,成为神族的一部分。但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神,只是神族的仆人,他们中很多人的法力还比不上人界那些修仙者。
神族此举,只是为了尽快壮大神族。
殊绝听得出烛阴语气中的不快,他也知晓自己绝不是烛阴这等古神的对手。
远处的魔军在嚎叫呼吼,召唤他回去。
殊绝看了一眼梵音,对着烛阴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吾知晓吾不是钟山之神的对手,但汝若敢伤魔神大人,除非吾亡。”
听到他唤梵音魔神大人,烛阴眉头蹙了蹙:“魔神?”
梵音怕烛阴被殊绝带偏了,忙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可不是什么魔神。”
烛阴却道:“他说的也没错。”
梵音被他这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正七上八下时,烛阴才继续道:“你乃这世间的神主,主宰六界,自然也是魔界的神。”
梵音完全被烛阴这话给说懵了:“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烛阴眼中说不清是伤感还是释然,看了一眼被岩浆映得通红的天,“上一位神主是容白,他已故去万年,你是天地新衍生出的神主。”
梵音傻眼了,半晌才道:“您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烛阴一脸严肃:“这可不是玩笑,赤水莲湖跟上清雪镜都是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不然你以为那些灵气为何会自动汇入你体内?”
烛阴说完就发现梵音用两手聚起灵力防止穹顶的缺口扩大,但眼中已经含了两泡泪水。
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纳闷:“那个……虽然成为新神主确实很值得高兴,但你也用不着开心到哭。”
梵音:“……你觉得我这是开心吗?”
烛阴咳嗽两声:“看起来不太像。”
梵音问:“要阻止这场天崩,是要我以身祭天吗?”
万年前那场天崩,容白古神以身躯祭天的事她听了不知多少遍。
而今天又一次崩塌,她又是接替容白的神主……
心中固然是恐惧的,可是把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梵音倒没觉得有多怕,就是有些遗憾,其实她当初要是不别扭多好,告诉辞镜她也喜欢他多好。
不过却又觉得,幸好没说。
那样的羁绊,一旦确立下了,她又不在了,辞镜会痛苦的吧?
那家伙,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他只是把自己的在乎藏得很深。
就这样也好,就当做她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什么。
烛阴迟迟没有回答她的话,梵音基本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想法,道:“虽然我从来都没想过当什么神主,但如果这是我从出生就必须背负的使命,那么我也只有完成它。辞镜一心想要复活容白古神,我知晓容白古神于他的恩情,但我还是更想辞镜活着……”
“烛阴神尊,劳驾您前去神界阻止辞镜。”梵音说得吃力,她已经耗费了太多灵力,有些力不从心。
一直用灵力修补屏障的双手,时不时会接触到岩浆,被灼伤的皮肤裂开,鲜血糊满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