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要起身,忽然林间起了一阵劲风。一只吊睛白额猛兽从树林中窜出来,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向着众人咆哮。原来是一只斑纹大老虎。那些家丁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陆宽立即喊道,“保护少爷!”家丁们都是府中精挑细选的健壮男子,平时也会舞枪弄棒,训练有素。听得这话,家丁们便抽出随身的刀具,将陆望围成一圈,
那老虎缓缓向众人走来,尾巴如铁扫帚般高高翘起,左右摇动,两眼散发出幽光。家丁们把刀放在胸前,把陆望围在当中。陆望倒并不觉得害怕,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只大老虎。既然父亲要我做个山野之人,这老虎本就来自山林,有什么可怕的。就算被它叼走,也不过是回到山林,归于尘土罢了。只是不可让宽叔与这些家丁们为我送了性命。
想到这里,他推开身边的陆宽与面前的家丁,从容地走出护卫圈,站在前面与老虎对视着。猴媚娘也哧的一声跳上陆望的肩膀,挂在他身上。家丁们发出一阵惊呼,陆宽更高声喊道,“少爷,万万不可!”一个箭步向前,想冲上来挡在陆望身前。陆望抓着陆宽的胳膊,沉稳地说,“你们回去吧,宽叔。别让大家白白送命!”
陆宽急忙想把陆望拉回来,林间远远传来一阵笑声,虽未见人,但声音清晰入耳,显然功力深厚。那老虎闻声而去,望着林子里翘首以盼。只见一个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却是刚才那个打柴的樵夫。那樵夫对老虎招招手,老虎就乖乖的蹲了下来,俯首帖耳地添那汉子粗糙的手掌。
樵夫笑着说,“刚才还劝你们别去林子里送死,这可不就现世报了吗。老虎吃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下山吧!”陆望往前踏出一步,坚定地说,“决不!”樵夫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道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你以为山里的老虎是吃素的?”陆望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樵夫嘿嘿一笑,轻快地跳上虎背,拍拍老虎屁股。那老虎便驮着他向陆望走来。陆宽大叫,“少爷,快回来!”说时迟,那时快,那樵夫仰天长啸,老虎一跃而起,冲向陆望,锋利的虎牙咬着陆望的衣服,竟把陆望的身躯叼起,悬在半空。猴媚娘也紧紧攀着陆望不放手。陆宽大吼着,带着家丁们冲向老虎,却被老虎一个转身,尾巴扫过,带起一阵旋风,把众人掀翻在地。
陆宽啃了一嘴的泥土,艰难地抬头,只见陆望已被樵夫打横放在虎背上,那猴子却是紧紧依偎着他。陆宽挣扎着爬起,冲向前去,那樵夫一扬手,一阵疾风扫向陆宽的身体,竟是动弹不得。家丁们也被木僵在地,无法动弹。樵夫撮唇长啸,那老虎便撒开腿,奔向密林间。远远地传来樵夫的声音,“你们的穴道过会儿就自解。这娃儿我带走了。那些箱笼山上用不着,带回去吧。”
陆宽急的喉咙发出一阵咯咯声,只是动弹不得,心中焦躁。过了一会儿,四肢渐渐能动。陆宽急忙带着家丁们奔入林子里寻找,只有几个虎蹄印,哪里还有陆望的影子。随从问道,“陆管家,我们怎么办?”陆宽咬咬牙,说道,“你下山报信,带些官军上山帮手。我和其他人继续搜。”随从答应着,一溜烟去了。陆宽喝道,“跟我上!”家丁们跟着,向密林深处走去。
陆望被老虎叼着,甩上了虎背,只听得耳边呼啸的风声,身体竟如腾云驾雾一般,被裹挟着在密林中穿行。出了树林,老虎的脚步慢了下来,停在耸立的峭壁前。陆望这才从虎背上坐起,猴媚娘紧紧抓着他的胸口,警惕地瞪着那樵夫。樵夫轻巧地从虎背上跃下,笑道,“看不出这猴头倒是忠心。”
陆望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他哈哈大笑,说道,“你不是要来找我吗?”陆望吃了一惊,问道,“难道你是。。。玄空子大师?”那樵夫仰天大笑,震得鸟儿惊起,扑腾着翅膀飞走,连悬崖上的几根藤蔓也纷纷掉落。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望,说道,“谁说玄空子是大师的?你要找的是玄空子,还是大师?”
陆望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玄空子,不管他是砍柴的还是大宗师!”樵夫问道,“为什么?”陆望的眼神有些黯然,说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的家,就在这青旻山了。”樵夫爽快地说,“这山林间更好,你那尚书府也不值得什么。若不是你我有着一段机缘,你也见不着我。只是你不能回京了,以后也不再有尚书公子了。”
陆望吸了吸鼻子,心想着,倒不是自己恋慕繁华,只是那些童年的记忆,相依相伴的宽叔、三娘、金雀,一起玩耍的若飞、朝云,还有那令人心痛的。。。把自己扫地出门的父亲!回不去了!我真的要长大了!想到此,陆望倒也认命,便从虎背上跳下来,向樵夫深深地拜下去,恭敬说道,“请师父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