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晟聊到了深夜,那些个堵门的家伙方才散去,沈云卿抽空去找高鸿,正见他看着桌面上一摞的名帖,都是请他哪天有空回访。
“表兄,这探花不好当吧。”
“你还取笑我,此番我来赶考,你倒是弄了顶乌纱帽,还不让乡里笑掉了大牙。”
“表弟我这顶乌纱帽可不好戴,不像表兄你,日后飞黄腾达,少说是四五品的大员,有周公子保举,日后岂是等闲。”
“你少抬举我,你看看这些名帖,让我如何收拾。”
高鸿倒是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反倒为雪片飞来的名帖苦恼起来。
“表兄,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快说,你有何妙计祝我脱身。”
“表兄你呢,明天去一趟礼部尚书陈锦檀府上谢恩,然后轮番再去工部尚书林毅贤,兵部尚书范勇府上,这期间我让陈炳言的楼船停在滴翠湖上,你呢晚上就在船上歇息。”
“那这些名帖怎办?”
“这样,表兄你今晚就些一篇文章,就以百行孝为先做题,就说你得先回金陵感恩双亲,谢过诸位美意,待来日再做答谢。然后遁去踪迹,待等三月后回到神都,那时风头肯定已经过去。”
“这主意好,我立即动笔。”
这阎罗王可以得罪,但阎罗王身边的小鬼得罪不起,尤其是神都城里的大户,背后多少都有背景,去了谁家,日后有麻烦都是自己的事儿。
高鸿的这个探花是礼部、兵部、工部合力举荐的,去拜码头理所应当,也能趁机扯虎皮拉大旗,先找人站台,震慑一下。如直接由周晟出面,不仅不合适,倒霉的还可能是沈云卿他自己。
当天晚上云溪宫中,欧阳羽伺候女帝就寝。
“陛下,今晚时辰不早了。”
“朕今日还不累,怀王那里有何消息。”
“传出消息说,怀王正准备在私下宴请此番登科的一些进士与太学生。”
“阳平郡府呢?”
“还没有,许是还在等今秋的武比。”
“江南有什么消息。”
“有金陵的消息,关于高家的。”
“说来听朕听。”
“是陛下,高鸿生父是江南茶商三皇子殿下提起过多次,高鸿的妹妹高若萱今年足二十,尚未出阁,倒是颇有些才气,。”
“哦,是吗。女子二十未出阁者可是少见呐。”
“是的,不过前去高府提亲的倒是不少,但高父就是看不上。”
“呵呵,他那是想攀高枝。”
欧阳羽闻讯失笑,掩着嘴说:
“陛下怎会知那高彭贵想攀高枝。”
“这不明摆着,高彭贵等着长子及第高中,倘若中了三甲,他便能招来金龟婿,倘若不中,他再嫁女也不迟。”
“原来如此,是奴婢愚钝。”
其实哪是公孙芸惠能未卜先知,高鸿、高若萱二人乃是黄泫策门生,其与公孙芸惠多有消息往来,这等事情岂能不知,她更关心的是周晟的婚姻。
一个强势的媳妇显然不是女帝所期望看到的,她是女人,也是个过来人,她需要为周晟谋划一个更有利于长远的,也有利于她的婚姻,女方的势力太强,并不利于日后的定位,同时太弱,又会让现在的局面更乱。
第二天高鸿悄然退房搬离了广源客栈,客栈掌柜寻死腻活不让他走,非得给他留一幅字才肯放弃离去。
沈云卿也同日退房,搬去了张祥府上暂住,之后数日传出怀王宴请本届进士与太学生的消息,在女帝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天下也唯有公孙行一人。
沈云卿愈发发现,神都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女帝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公孙行手头,否则就是个傻子,也不会这样为虎作伥肆意妄为,这不是明摆着往皇帝脸上抹屎吗。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下旬,科举的最终结果伴随着驿卒的马蹄陆续抵达各道州县。
兰陵此番两人入围太学,刺史李义清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但紧接着第二天送到的还有一封邸报,险些惊得李义清掉下两粒眼珠。
“什么啊,宣德郎正七品下阶,这……快,来人!”
兰陵司户闻讯赶来:
“刺史大人何事召唤属下。”
“快,备马,去刘岩镜府上。”
“是。”
两刻后,李义清火急赶到刘岩镜处,将邸报给其过目,反应如出一辙。
“怎会这样,他去神都送考,竟还能撞上如此大运,未免也太邪门了。”
“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一个酸秀才,转眼戴上了七品乌纱帽,虽然只是个散官,但好歹也是官,这下麻烦了。那可是三皇子啊,他舅舅又是林毅贤这个硬骨头。”
“嘶……”刘岩镜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忙是又说:“那宁阳县的水库现在由工部的人守着,宁阳县的水泥大都也卖给了工部,现在又与三皇子牵上了关系,我怎总觉得其中透着古怪呢。”
“古怪?救驾也能是假的,这事儿据传是忽喇人所为,不是沈云卿想撞大运就能有的。”
“这倒也是,可我总觉得这里边怪呀。”